“那这样,更要去找大夫了,我家姑爷是公主的驸马,可不是那马行街药行里的大夫。”
“整个东京城都知道您医术高超,是神医黄冠道人的徒弟,您都不能救的话,那我家姑娘就真的...驸马,真人,李真人!姑娘还这般年轻,你们师门一场...”
“将人带出去!”赵婉如冷冷道。
“是。”
几个内侍上前,跪在地上的女使不肯离开的爬到了李少怀跟前,死死抱着她的腿,哭喊道:“都说修道之人修的是善心,您为何见死不救,为何不念同门手足之情?”
云烟走上前俯身低声道:“姑娘,这个女使...”
赵婉如早看出来了她的不对劲,凌厉道:“轰出去!”
套着层层丝绸的下裳被撕破了一个口子,李少怀依旧沉着不作声。
赵婉如招了招手,贴在小柔耳畔小声吩咐着。
听着姑娘的话,小柔紧锁起了眉头,“姑娘你...”
“去吧。”
“唯。”她只得无奈的福身应下。
直到院外嘈杂的声音消失干净,赵婉如侧头看向李少怀,泛着光的眸中,只有一个低头吃饭不言语的少年,“你去吧,人命关天。”
李少怀继续夹菜吃饭,“我不去。”
“你要去!”
她放下筷子抬头道:“你明知道,这是丁绍文下的圈套,为什么还要我去?”
“我不能因为不喜欢,就让两条生命死去,不为钱氏,为的只是幼子无辜,以及,你是一个修道之人,更是一个医者。”
李少怀沉默了,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反驳她,又或许她不想反驳。
声音温柔了下来,“快些去吧,马车已经备好了,再晚,可就真的迟了。”
满桌子的菜只有一道菜是被动过了的,现在看着,还是满满一桌子未动过一般。
盛春的夜,还是有些微凉,“秋画,拿几件袍子追送过去。”
“是。”
满堂灯火照耀下,她的身躯依旧单薄,云烟深深皱起眉头,“姑娘为什么又...”
赵婉如看着桌边吃剩下的半碗饭,垂下眼眸,“我怕她难过呀。”
云烟控制着自己欲伸出的手,也克制着自己的怒火,“但这是丁绍文的圈套...”
几乎半个公主府的人都随马车去了,不像是去救人,倒像是赶着去抄家,李少怀没了武功,所以她让小柔准备好车马后喊了张庆过来,李少怀走后她仍不放心的让秋画也跟随着去了。
“丁绍文的算盘打反了,至于日后可能传的流言,只要我不允许,谁敢传!”丁绍文的目的就是想要离间,可惜他只是个凡人,有太多的不知情。
“可您,心里不会难过吗?毕竟男女有别,云烟虽没亲眼看过坐婆接生,可也明白过程...”
“若谁都这样小肚j-i肠,那医官产科院里那些太医们的妻子岂不要嫉妒成狂了?”
“这不一样的,他们是大夫,而且他们是不入内房接生的…”
“我累了。”
“...”云烟低垂下眼睛,僵看着公主碗里未动过的米饭,“姑娘还未吃晚饭呢。”
“我不想吃,吃了也是反胃,撤下吧,让厨房里的人热着...”她坐起转身,走了一步又回头看了看满桌子的菜,“算了,她今夜应该是回不来了。”
“未动过的菜热一热拿去给还未用晚饭的下人们吧。”
“是。”
“公主,昭庆坊的长泽县主来了。”
还没走几步的人又停下,“长泽县主...赵瑾玥?”
“是,说是要见您。”
写有李字的灯笼下站着几个衣着华丽的女子,其中一个束袖如男儿打扮。石阶旁停了一辆朱漆雕花马车,两匹骏马呼哧着响鼻。
守门的是几个侍卫,允许持武器,寸步不让的拦在门口。
大约不到半刻,进去通报的厮儿就出来了,“我家公主说了今儿身子不适不见客,县主若是想见请改日再来。”
“身子不适?”李瑾玥揣着双手疑惑的看着大门内的院口,“你们家驸马不是神医的徒弟的吗,怎么妻子身体不适他还往外跑?”
就在刚刚她来的时候,看见了李少怀上了马车离去,来东京这么久,这些东京的权贵她大抵摸清了,李少怀这个人不简单,其医术师承黄冠道人,而黄冠道人行踪不定,世人少有见到本尊,因医术高超被人称谓当世之扁鹊,有神医之名。
厮儿也没有显得不耐烦,而是拱手恭敬道:“主人家的事,我们做下人的不便知道,今日县主是见不到公主的,还请不要为难小底们。”
驸马府的下人倒是一些极为懂礼数的人,不像前几日经过一些大户的家门,家中下人仗势欺人,对外来人更是丝毫不客气。如此,本打算硬闯的人收敛了性子,轻点头道:“那劳烦回去再转告,长泽,会再来的。”
“县主慢走。”
第113章 钗头凤斜卿有泪
东院长房整整一日都处在忙乱中, 汗水布满额头, 极快的脚步带动裙摆,声声叫喊回荡,随着太阳的升落,院中莲花漏上的游尺越来越矮,院中叫唤的声音也逐渐变小,直到入夜, 痛苦的呻吟声也随之埋进了这漫漫黑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