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要杀她?”
d先生将视线从满手的血迹上移开,看着i小姐笑了:“我没杀她。”
“你是觉得我眼神不好、还是脑子不好?”
d先生摇头:“我觉得你完美无缺,可是我真的没杀任何人。”
d先生沉默了半晌,伸手指了下天台的地面,他叹了口气,委屈得就像在给女朋友汇报行程的小男生:“昨天傍晚,在这里,有个我们都认识的小家伙也像我一样混了进来。”
“他一直等在天台,一直等着刚才那个小姑娘踩着台阶爬上来。他就像个残酷无情的刽子手,始终等待着送犯人魂归西去。”
“我在对面的宿舍楼里,”d先生用手指点了下自己的眼睛,“亲眼看见他将刚才那个小姑娘从这边的天台上扔了下去。”
“所以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在今天,再·杀死她一次?”
第96章 共犯者
i小姐在大多时候都是守序中立的。
她很难保证自己做到绝对善良,但基本能保证自己做到遵纪守法。她是个唯物主义的好公民,日常捐款拯救苦难儿童的那种,所以当d先生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的思维着实当机了不短的时间。
什么叫“再杀死一次”
她站在天台上,背靠着宿舍楼“嘎吱”作响的铁门,手心里满是冰凉的汗水,嘴唇都冻得有些发白。她仰着头,看着夕阳下d先生那副天真无邪的模样,她说:“你刚刚说什么?能不能麻烦你再说一遍。”
d先生没有说话,他摇摇头,拉着i小姐的手走到天台的边缘。
楼顶的狂风吹乱了i小姐柔顺的头发,逼着她像个狰狞的女鬼一样蹒跚前行。i小姐被带到天台边缘大约是方才抛尸的地方,d先生笑眯眯地牵着她的手,示意她低头往下看。
寒风吹得i小姐满脸乱发,她眯着眼睛竭力看向小学妹----那位受害者坠楼的地方,隔着五层高的宿舍楼,清楚地看到了楼下灰绿色的草地。
没有尸体,没有污血。
本来应该躺着受害者的地方什么都没有,楼下的草地干净得宛若刚被暴雨洗刷过,连枯草都未曾被压弯一根。
受害者呢?
i小姐抬头看向d先生,d先生用食指轻贴着唇瓣,勾起唇角无声地笑了。
“大概在某间宿舍里吧,”d先生说,“说不定还在做噩梦呢。”
……
苏晓的声音被突然响起的碰撞声打断,她扭头看向身边发出声音的地方,在黑暗中听到了柯心妍略带哭腔的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她好像磕到了什么地方,痛得声音都在发颤。整个人听上去可怜又脆弱,宛若狂风中摇摇欲坠的小白莲。
苏晓停顿了一下,将手电筒翻过来,按照记忆里的位置照向柯心妍的方向。
昏黄的光晕划过圆桌边的社员。
印桐在黑暗中倒吸了一口凉气,整个人被惊得坐直了身体。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死死地盯着刚才明光晃过的地方。箱庭70的拟真度此刻发挥了极端优秀的游戏效果,浓郁的黑暗宛若什么粘稠的液体,黏连涌动着堵塞了手电筒光以外的地方。
他什么都看不清,什么都分辨不出来,可他清晰地记得刚才在门边的地方,分明站着一个娇小纤细的影子。
那是个孩子,一个看上去大约只有四五岁的孩子。
兴许是基于少年儿童喜怒无常的特性,大多数的影视作品都会选择将他们作为吓人场景的主菜。无论是他们漆黑的瞳仁还是苍白的皮肤,无论是他们稚嫩的声音还是单纯的表情,儿童不惨私欲的“实话实说”总能在原本就令人心生恐惧的场景里更添一份诡异,激得人头皮发麻冷汗直流。
想象一下,你独自一人走在夜晚的走廊里,因为怕黑而频频向后望,楼层间的感应灯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只在灯泡的位置上留下了一点零星的红光。
走廊里很静,静得你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你的心脏几乎是卡在嗓子眼里轰鸣作响,挤压着咽喉带来阵阵难捱的呕吐欲。
只剩一层楼梯就到你家了。
你加快了步伐向上走,速度快得几乎要跑起来,这时你突然听到了一阵奇怪的声音,就在楼梯间里,就在台阶上,就在你身后。
你猛地回过头。
空旷的楼梯间里台阶层层向下蔓延,黑暗吞噬着你的视觉,你的手心里出了汗,摸在扶手上滑腻得就像某些动物的鳞片。
可幸好,你身后什么都没有。
你松了口气,转身接着向上走,抬头的一瞬间却眼前的身影惊得一个踉跄,差点脚下一滑摔进楼梯间。
你面前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一个孩子。它有着苍白而稚嫩的五官,正用那双漆黑的眼睛看着你身后的走廊。
你突然听到他说。
“你们可以让我先过一下吗?妈妈还在下面等我。”
印桐被自己的设想激出了一身冷汗。
他试图说服自己,他刚才看到的不过是箱庭内置的游戏场景,毕竟这款游戏主打的是悬疑推理,没点吓人的东西实在说不过去。更何况在这个科学家们你追我赶探索人类奥秘的时代,灵魂粒子早就不是什么无法触碰的话题,一切鬼魂作祟都可以解释为科学现象,甚至有科学技术研究出了所谓的“魂魄离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