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澜笙的作为,李怀恩是向来看不大懂的,还偏要端着长者风范,深觉李澜笙幼稚。
“既然决定了以后还要接他出来,又缘何说了那么重的话予他?”
在两人交谈至此时,行程已经在锦州城三百里外了。大队为了避攘人群走的都是山路,山光鸟色,好不快意。
“那时,轩辕赫的人跟过来了。”
李澜笙纵横沙场近十载,没有什么声音能躲过他的耳朵。那竹叶一颤,他便知道了。
“若是……轩辕赫又把十香散下在花臣身上呢。这种事他做得出。”
“你既在乎,当初又为何送他进宫?”
李澜笙的握着缰绳的手紧了紧,这个问题他自己也没有答案。甚至为它所困。当初自由和花臣,他究竟做了什么取舍,当时如何,现在又如何呢。
不知是不是那日见面的缘故,侍卫再也没有来过了。倒是轩辕赫像是终于想起这件事一般,口口声声说要亲自教花臣习武。
亲自?花臣对这句话的真假没有顾虑,可他对轩辕赫的本事怀疑非常。
看着花臣怀疑的目光轩辕赫大感受伤,拿着御剑就冲出屋外誓要做一番展示,花臣答应地漫不经心,坐在亭中一边乘凉一边拨栗子吃,只是在他拨到第三颗时,便停住了,目光全然被轩辕赫吸引,惊叹一般。
不同于李澜笙,轩辕赫身姿纤细得很,却绝不孱弱,tuō_guāng了衣服肌理分明得很,该有的腹肌他一块没少,只是不甚明显。只是以往花臣总觉得轩辕赫是虚有其表,实则什么也不会的,可此刻眼前人身形矫健,步若游龙,姿容飘逸,看他舞剑恍若观景。
院中梨花犹未退尽,被刃气一扫便轻飘飘落下来,随气流经几摇曳,坠在轩辕赫周围,说不出的风雅。
花臣看得入神,待轩辕赫舞毕看过来时,两人视线刚好相撞,只是这回花臣没有躲开,如此视线便交融在一起。
轩辕赫没问他舞得如何,花臣也无意称赞,气氛安静两人却又同时觉得言语多余,便放任沉默而去了。
阿兰做梦都没想过花臣会和轩辕赫谈笑风生着进屋,她偷偷瞥了花臣好几眼,神情愉悦不像作假,便也偷偷开心起来。这样是最好的了。
柳卿卿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轩辕赫除了每月定例去她那儿留宿一晚,其余时间都在未央宫中,花臣圣宠不倦,却还偷偷数着日子,已经两个月过去了,再有一个月余也该回来了。他不知道自己在盼什么,只是时间越近,他就越开心。
已是六月,天气热得厉害。轩辕赫体贴,往花臣屋里搬了好多冰块,这年夏天他过得是最舒服的。
进宫半年,姐姐一封书信都无,就好像没有他这个人一般。
“阿兰,你想不想出宫?”花臣看着忙进忙出的阿兰,忽然这么问了一句。
“咣铛”一声,阿兰手里的盆就掉了,看着花臣不可思议地:“出宫”
“我的日子可没个盼头,可我能送你出去。”
阿兰摇摇头,弯身捡起地上的盆:“阿兰哪儿也不去,就跟着公子你的。”
花臣知道这孩子心死,不好再劝,只姑且养着,有时嫌弃极了便发发牢骚:“你看看你胖的,最近又多吃了两大碗。”
阿我吃得多我干得也多啊,你看看你这未央宫这么大,就我一个杂役。”
主仆二人形容随意气氛轻快,偶然被轩辕赫撞破也毫不尴尬。花臣有时想,如此安于现状倒也未尝不可。只要李澜笙平安无事,他愿意就在这宫里看着他娶妻生子,万事顺遂,长命百岁。
皇后怀孕
花臣的武艺进步很快,但就像当初侍卫说的一样,他起步太晚,再怎样也只是聊作防身罢了。
这段时间里,花臣的精神似乎越来越好了,即使面对轩辕赫也时有笑意,晨起练剑,午后作画,傍晚抚琴,琴音清雅,有时宫人也忍不住驻足旁听。
这宫中岁月可说静好,反正那块伤疤只要他自己不去触碰,就不会再疼。
阿兰看着自家公子面色越来越红润,腿上的寒疾也愈少发作,心里不知怎的总有种吾家有子初长成的感觉。她也毫不吝啬地将这一切都归功于自己,在花臣面前也更是放肆,那主仆的束缚是越来越少了。
对花臣的恋慕,阿兰从未想过死心,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放着李澜笙,轩辕赫诸如此类的不去喜欢,却要喜欢一个几次被人左右不得自由的男人。只是每夜她闭眼细想时,眼前浮现的都是那人救她脱困倾城阁,为她泡药水,带她登山,送她好看的新衣穿,陪她放河灯时那双不甚明媚的笑眼……种种过往皆被这一人填满,心里哪儿还装得下其他人呢。
她知道公子也从未心死,哪怕没了轩辕赫公子也不会和她在一起,可她也绝不奢求,如此相形相伴一生一世,已是知足。
对于阿兰来说,儿女情长并不是全部,可花臣是她的全部。
轩辕赫几乎每晚都来,他还是喜欢和花臣下棋,也还是赢不了花臣,虽然棋艺不断精进,可花臣总能以一二子取胜。
“棋场逢生,他年垂暮,说不定我还能比圣上多活几年。”花臣落下最后一子,落目轩辕赫又被杀得惨不忍睹,十分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