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杨慧文电话的时候,周牧这才惊醒过来,一睁眼,刚才还依偎身旁的张玮,此时已经坐在他对面的岩石上去了。
可能是初醒时的寒意,她半躺着,怀抱着周牧的包,静静的看着他。
两人四目交汇的时候,彼此的一个微笑,算是扫去种种难以言说的尴尬。
周牧接通电话,里面传来杨慧文笃定的声音。
“你在哪?”
“公园呢,和同学。”
“嗯,不管了,你现在,立刻到市医院来,马上,越快越好。”
周牧,听得有点懵了。
“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什么大事,你先过来,来了以后就知道了。”
※
周牧赶往医院的时候,天空中,又开始飘洒起细雨。张玮选择了和他一道。只是到了医院时,却并没有和他一块进去,在大厅里,把包递给他,便独自乖巧的坐在长椅上去了。
穿过熙攘的人群,从白色的廊道里走过。周牧来到杨慧文指定的地方。长长的廊道,空无一人,只在尽头处,闪烁着一盏红红色的指示灯。
“手术中……”
周牧的喉咙里一阵干燥。但他还是轻手轻脚,慢慢的挨着杨慧文坐下去。
“你爸爸昏倒了,在研究室。”
“我到医院的时候,他们已经在开始抢救了,具体是什么病症,还不清楚。”
“等等吧。”
杨慧文的语气里,依然是尽力的透露着平淡。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走,期间,手术室的门几度打开,走出来的医师和护士,见到急涌过来的杨慧文和周牧,都是好远便摆着手,示意不便干扰。
两个小时过去,主治大夫终于满头汗水的出来。
“谁是家属?”
杨慧文和周牧赶紧过去。
大夫看看了周牧,转身面对杨慧文。
“你们要有心理准备,病人是突发性心肌梗塞,抢救的时候已经休克了有一段时间,现在的情况,很不乐观。请家属在病危通知书上签字,以示了解患者病情并同意我们开展下一阶段的治疗工作。”
“医生,请您务必……”
杨慧文急切的开口,却马上被大夫打断。
“您的心情,我非常理解,请放心,此时此刻,我们一定能够做到尽最大的努力去挽救患者生命。好了,请你们到前面去完成手续,我现在必须要继续手术了。”
大夫说完这些,重新戴好面罩。折身回到手术室里去了,在医院的行政窗口,周牧接过护士递来的通知书,那一瞬间,不管他如何努力的控制自己,但却依然还是看不清纸面上的文字。
“我来吧。”
杨慧文从包里找出眼镜,迅速的浏览了一遍手中的文件,最终签上了她的名字。
当他们做完这一切,意识到接下来的事,就再也无能无力了。突然间觉得是那样的疲乏。
大厅里,张玮小声的唤着周牧。但是神情恍惚的他,充耳未闻。在杨慧文笃定的、温和可亲的召唤里,张玮静静的走到他们的身边,牵着周牧的手,摇了摇。
周牧回头,看着面前这个恍惚的,似曾相识般的女孩子,咿咿呀呀,很想和她说点什么,但他的喉咙里突然干得难受,脑海中,一片空白。随后,一阵天旋地转,他彻底忘记了发生的一切了。
周平远突发的病情,总是因为积劳成疾,加上近来心神紊乱,这一点,他自己心里也清楚。事后证明,那医生开具病危通知,实在是小题大做。
但却因为此,在他苏醒后的第二天,在杨慧文实在瞒不住,周牧因为过度的焦虑,而突然昏阙的事实时。他几乎是暴怒的,对于这医院里的主治大夫。
平静下来的周平远,立时下床到了隔壁的病房。
周牧的身体状况,在医院反复的排查下,一切都很正常。但诡异的是,自此他当天昏阙后,连续两天的时间,却并无任何苏醒的征兆。他呼吸均衡,脉息正常,可就是一直处于深度睡眠,无法被唤醒。
专家的会诊,随之展开,综合前次自杀时脑部受伤的情况,加之自杀这一心理行为的影响,最终,所给出的判定,只能是模棱两可的:患者自我保护意识下的主动休眠。
对于医院所给出这一论断,周平远嗤之以鼻,但却也没有精力再去追问。或者,于他的内心,也只好是接受这样的判断,总比其他更加恶性的因素所诱发的结果,使他更能接受。当下,唯一可做的,只能是等待,等待他的醒来。
透过病房房门上镶嵌的探视玻璃,周平远看到那个畏畏缩缩的小女孩,几乎,在这几天,她总是会来,但却从来只在外面偷偷的探望,不曾踏足近前。
他将目光,探询的望向杨慧文,杨慧文轻轻的拍着他的手背,虽无言语,但也足以使他明白了。
周牧在那遥远的梦里,一个人踽踽独行,走过了很多路,那些他从未到达过的地方。在黑暗中前行了很久,始才又一次看到光明。
※
周牧一睡三天,三天后的清晨,自然醒来。
对于沉睡过去的这一段,前后的很多事情,在他的脑海里,始终没有任何的回忆。在看到同样身着条纹病服的周平远,斜倚在一旁,神情专注的望着他时,他才回忆起那个焦灼的下午,而后,脑袋里一阵剧烈的疼痛,再次惹起大家的担忧。
周家父子,就在这天下午,一块办了出院。在踏上医院门口校方特意为周平远调用的公车时。透过雨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