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已过了四月有余,我每日白天跟止渊去冷泉,晚上则是由雾山照料。
这四个月里面我把长期昏迷病人苏醒后复健的过程彻底体验了一番。
身体由一开始的完全不能动,到可以做简单动作,逐渐可以在搀扶下行走,可以自行走动,醒着的时间逐渐增长。每日从二人口中一点点的了解这个世界,也知道了我这个身体的一些状况,我无需进食(可以吃但是必须在一个时辰内吐出来),亦无需呼吸(可以呼吸但不是必要)。
雾山和止渊二人的担心却日益严重,我的回复速度比预期要慢太多。原本以为只需一个月便可恢复如常,可以开始学习如何获得力量和’进食’。现在已过了四个多月,每日清醒的时间却不足四个时辰。非但如此,我身体对冷泉里的生机的吸收亦是不好,浸上整个白天也只能走个两千多步便混身瘫软…….
收回抚在我额上的手,雾山低头叹气。
「如何了?」一直站在边上的止渊问道。
雾山摇头道:「完全没有进展。她好像……存不住生机,真元更是半点也无,我尝试引导,但她体内空空如也实在无法施为,我亦不知问题到底在何处。」
「要不,让温离看看?」止渊伸手揉平了雾山皱着的眉头,「别太担心,总有办法的。」
「我亦是这样想,」雾山微微摇头道:「可是温离不良于行,召他过来需时甚久,她又离不开这冷泉……」
「我带她去罢。」止渊沉吟:「我把冷泉水装了带着便是,反正她也吸收不多。」
「要去多久?」
「依我脚程,十天可回。」止渊撩起雾山的一缕黑发,「净瓶借我十个可好?」
「久了泉水的生机要溢散,」雾山沉思一阵,抬头看止渊的眼,道:「十日可以,在外一切小心。」
「我会的。」将手上的黑发放到唇边轻吻了一下,止渊又伸手摸雾山的脸,「事不宜迟,明日便走。」
「好。」
一夜无话。
次日,我终于在来到这个世界四个多月以后第一次穿戴整齐,雾山和止渊给我穿了一身雪白的蛟蛸裙,将我带到一处悬崖边上的平地。
我们站在一个小土丘前,土丘之上插了个莹莹润润的白玉似的尖尖的圆锥物,约莫一尺来长。
止渊不知从哪里摸出酒和酒杯,在土丘前奉了酒,对我道:「你爹娘葬在此处,今天带你出行,下山前来道别。」
我哦了一声,对这边的爹娘我既无印象亦无感情。
雾山也拿出了杯子,却是奉了一杯茶。
我奇道:「为何你们一人奉酒一人奉茶?」
止渊:「你爹爱酒。」
雾山:「你娘不喝酒。」
我:「…….那我要做什麽?」
「不做什麽,」止渊伸手摸我的头,「就带你来看看。」
「这上面插的是什麽?」我指向土丘上那个白色的圆锥。
「蛇牙,」止渊斜睇了身旁的雾山一眼,「大蛇的后牙。」
「这麽大的蛇?」我狐疑,先不说插进去有多深,这露出来的地方都有一尺多快两尺高了。
「嗯,大蛇妖。」止渊答,嘴角上扬。
雾山轻咳了一声,道:「不早了,该出发了。」
止渊应了声好,打了个响哨,不多时从浓雾中奔出一匹身形极高的白马,无鞍无缰,虽然在奔跑,但却无声无息,听不见任何蹄声。
白马停在我们身前,额头正中有个金色的尖角,长长的黑尾巴用力一甩,咧开嘴嗤了一下,露出一排尖牙。
「这里的马长这样吗?」我眉头直跳,骑马我会,可是这样的马我是不敢骑的。
「这是駮,跑得比较快。」止渊纵身骑上駮的背,伸手把我也拉上去安置在身前,拉了披风把我囫囵裹住,只露出一双眼睛。两手前伸扯住駮的鬃毛,正好把我圈在怀里。
「二师兄不去?」我低头看站在駮旁的雾山。
「嗯,不去,我留在这看家。」雾山退后一步,挥了挥手,「你们速去速回。」
駮往前小跑了几步,止渊回头望了雾山一眼,右脚轻轻一踢,雪白的駮便飞奔起来,一头扎进浓雾里,奔入山林中。
我总算是明白了’跑得比较快’是有多快。駮踏地无声,身旁的事物快速倒退,比起现代的汽车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而且最神奇的不是它跑的到底有多快,而是它根本不需要路。駮奔跑的时候尽往密林里冲,所到之处树木自行往两旁避让,在他们经过后又恢复原状。没跑多久就冲出浓雾之外,眼前景物骤然清晰。
「駮为山神坐骑,能通山灵,可穿任何山林而不受阻碍。」止渊低头在我耳边解释,又问:「冷不冷?」
「不冷。」我揉了揉吹得没有知觉的脸,「脸吹麻了。」
止渊笑着把披风拉高盖住我的脸。
在浓雾中度过了四个多月的我,忍不了多久又把披风扒拉下来露出一双眼睛四处张望。村庄和农田飞掠而过,所过之处,撩起一阵大风,但田野中的农人似乎毫无所觉,只是扶了扶帽子又继续干活。
原来已经到了山下,有凡人居住的地方。
我又看了一阵,抬头问道:「我们去哪?」
「见个老朋友。」止渊道:「你目前恢复状况有点差强人意,他对这方面比较有研究,所以带你去看看。」
「哪方面?」
「山鬼通灵,以渡山中阴魂。」此时駮飞奔踏入河中,止渊只得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