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还算客气,说:“不了,明儿不打算出门,想听我爹说说这一年所见所闻。”
听着这话又凑上来一个:“带我一个!卫大人清剿匪帮治理漕河的故事我也想听!”
“咱们都做过东,也该轮到阿彦。”
“阿彦你是不是也请一回?”
卫彦让他们厚脸皮程度惊着了,这些人的确都做过东,他们做东的时候自己又没去蹭吃,哪有反请一说?可是,当这几个不要脸的全都用那种一眼看去还算矜持,但矜持中又带着殷切和渴盼的眼神瞅着自己,他犹豫了一下……
想着爹曾经说过,到国子监不许自以为是瞧不起人。娘也说过,让他跟同窗好好相处。
他就点了点头:“先说好,我家就一个四进小院,园子没有,来了别嫌。”
“咱是想听卫大人说见闻,又不是去逛园子,园子谁还见得少了?”
“对,没错。”
“那明儿个巳时见?”
“就这么说好了。”
几人打过招呼,上轿的上轿,上车的上车。卫彦也上了马车,上去就发现座上铺了厚实的垫子,垫子上还搁了铜汤壶。他伸手一碰,暖和的。
这时候车夫在外面喊,让大爷坐稳,这就回府了。
卫彦赶紧坐好,他把铜汤壶抱在怀里,有些冻僵的双手紧紧挨那上头。
之前几次都没这个,该是娘吩咐的,在这些方面娘最周到。马车出去半条街,他手已经热乎起来,连带心里都暖烘烘的。真好啊,爹娘带着弟弟平安回来了,虽然来年开春还要出门,至少能团聚一段时间。
马车摇晃半天,在卫家门前停下,车门打开,都不用脚凳卫彦直接跳了下来。
他脚下生风快步走进家门,绕过影壁,进二门,穿过抄手游廊往内院去。一进内院就听到有笑语声,同时有奴才见着他,小跑去报信:“老夫人、夫人,大爷回来了!”
话音方落,他人已经从屏风后走出来,姜蜜站起来,迎上前去,将大儿子从头到脚打量过:“这一年长高了是不是?都快超过娘。”
“来年初夏儿子就十四了,有这个头不是应该的?”卫彦说着露了个大大的笑脸,“娘可算回来了,念您半年了!您坐下,坐下说话。”
姜蜜坐回去,拍拍椅子扶手,让他坐旁边来,说要好生瞧瞧他,一别大半年,想得很。
“儿子才是,又想,还有些担心害怕,直到前两个月有同窗赶着与我结交,才想到爹在南边混得恐怕不错,心下稍安。”
“小机灵鬼。”
卫彦又笑出来,他扭头看了一圈,问弟弟呢?
“你弟弟在书房,你小妹也在。”
“做什么?”
“江南那边好山好水养出一批学士名儒,你爹忙归忙,领你弟弟去拜访了几位,使他得了些点拨,四书五经还是那样,字和画都有进步……这会儿人在书房作画呢,说要给福妞看看江南风光。”
卫彦心念一动,也想去瞧瞧,没等他去,卫煊领着妹妹过来了,他们身后有奴才跟着,奴才手里捧着他二人的画作。
“画好了?来给娘看看。”
卫煊从奴才手里拿过画纸,送到他娘手边,姜蜜一看。
好嘛,上面一幅是湖上画舫,那舫上有美人,水上有鸳鸯,这幅瞧着的确满满都是江南气息,特有那韵味。看落款,是卫煊作的。她拿着是两张画,前一张看好了就动动手指揭开,想看后一张。
“唔,这是什么?”
“水鸭子。”
姜蜜问的,卫彦略带迟疑答的,答完就听见他小妹用软包子音为自己抱不平:“大哥哥眼瘸,那明明是鸳鸯!我从小哥画上抄的!”
福妞那是相当自信,卫彦趴过去仔细看了,还对比着看了。
看了半天回头问他弟:“宝啊,你觉得呢?”
“妹妹毕竟还小,还可以……?”
想到妹子也才六岁,卫彦姑且认同,他道:“那倒是,这鸭子画得没准比唐怀瑾还好些。”
“都说是鸳鸯了。”
看妹子要跟他气上,卫彦不争了,直接投降,说:“有个事差点忘了说,娘,明儿我有同窗来,说巳时到,中午那顿要麻烦您安排一下。”
姜蜜正想把画拿给老太太看,听他这么说,便问:“是在国子监交到朋友了?”
“称不上好友,就是寻常同窗。”
“你都请来府上做客了,还是寻常同窗?”
卫彦捧着茶水慢慢喝,喝了两口才说:“不是我请的,是他们想来,知道我爹从南边回来了,想听他剿匪的故事。”
看儿子一脸郁闷,姜蜜直乐:“知道了,会给你安排好,正好跟着一起回来得有江南的厨子,明儿让你们尝尝地道的淮扬菜。”
“刚才就想说,今天摆的点心是不是换了?”
“娘带回来的厨子做的,你尝尝看。”
卫彦相当捧场,他其实不贪口腹,还是高高兴兴吃了两块,这才端茶碗漱了漱口。前面大半年里他每次回家来都嫌冷清,嘴上不说心里觉得空空落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