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害呀,小哥!月光由三原色按不同比例组成,弱光下,青绿易感知,故而看不出原色。清晓明白,竟没想到。
“这都不打紧。今儿我去了同济堂,查了他们的账簿记录,你昨个买了二两芫花,不多不少,正是姨娘抖出那些。这堕胎之物,你买它作甚?姨娘,这物躲之不及,你要它作何。”
“胡说,那分明是你们拿来害我的。”宋姨娘吼道。
“好,那我问问,为何在药铺还查到了他购买细辛的账目?”
薛秀才到底是个书生,被林岫步步紧逼问得心慌意乱,脑袋一空,“我,我”了半晌也编不出话来。
宋姨娘突然冷笑,阴声道:“林岫!别以为如此便可以毁我,我手里可同样攥着你的秘密。”
“姨娘又想转移话题吗?那不若我自己说吧。”林岫平静而笑,看了眼期待的清晓,解释道:“我夜里外出,偶撞姨娘暗中与人相会。姨娘也发现了我,便以此要挟,互为对方保守秘密。我外出的原因,无所谓让各位知晓,但我之所以没有立即告发她,不是怕暴露,而是因为还没查出与姨娘暗约私期的是谁。更重要的是”
他看了眼清晓,接着道:“还要找出她下毒伤害清晓的证据。”
清晓惊讶。“你如何知道我被下毒的?”
林岫笑了。“从你偷偷把药倒入小池塘,看医书时便猜出了一二。之后你试探巧笙,我更确定了。可你只把心思放在了竹桃身上,没有寻根溯源。我对你讲过,蛇打七寸,破案一定要切中要害。故而我对宋姨娘一直没放松,直到发现了他,顺藤摸瓜,把一切迷都解开了。”
分明是为自己,偏他就不说。清晓终于展颜而笑。
言氏心疼地拉着女儿,“你为何不告诉母亲啊,都怪我,怪我……”
“怎能怪您呢。”清晓瞥着姨娘。“要怪只能怪她。”
真相道出,可以宋姨娘的性子,她哪肯承认,痛彻心扉地喊冤。清妤茫然怔愣的许久,才扑通跪地为母亲开脱。看样子她也被蒙在鼓里。
见姨娘抵赖,薛秀才一脸的委屈,满口的“仁义礼信”为自己正身。
父亲虽怒,可瞧着生活了多年的姨娘,一时犹豫。她连一句忤逆他的话都没说过,贴心贴肺地伺候自己,真的会做出这些事来?
见阮知县彷徨,林岫却对薛秀才笑道:“你二人害命,证据确凿,虽人未死而伤,律法有定:‘若伤而不死,造意者,绞;从而加功者,杖一百,流三千里;不加功者,杖一百,徒三年。’你看这差距有多大,主从犯便是死和不死的差距,你若能主动认罪,许还能算抵‘加功’之罪,减刑一等,唯徒三年。这就看你肯不肯认了,机会就这一次,再坚持,那便是主从同罪,绞!”
说罢,林岫拍了拍他的肩,薛秀才双腿打颤,一个不稳坐到了地上。
心理素质再好也承受不住这么吓,薛乃东心底防线彻底崩塌,脸色苍白得跟地府窜出的小鬼,颤抖的双唇翕张。
眼看着话便要出口了,情急下,宋姨娘两眼一闭,又要开晕。
这回说什么也不能让她得逞。清晓眉头一皱,道:“父亲,四年前落水,是姨娘推我的!”
宋姨娘方要倒下,忽地眼珠一瞪,指着清晓吼道:“你含血喷人!”
清晓鄙笑。
宋姨娘没装成,窘怒交加,急切道:“老爷,不要听她扯谎!她这是欲加之罪。”
“我没说谎,是你。”
那感觉不会错,昨晚上被她推的那一下,太熟悉了,原身的噩梦在那一瞬间被激发。清晓瞪着宋姨娘道:“我看得一清二楚!”
宋姨娘急了,指着清晓叫道:“不可能,我在你身后,你怎么可能看得见!”
“在我身后……”清晓冷漠重复。
姨娘愣了。这才知道上了她的套。
此刻,慌再圆也圆不上了。姨娘眼神慌乱,顾左右而言他,想到方才被拖出去的竹桃,一口咬定是竹桃和薛秀才勾连,和自己无半点关系。
她倒是推个干净,可薛乃东却是气得是脸皮紫涨浑身发抖,想到方才林岫“将功抵过”的话,指着姨娘“嗨呀”一声,狠咬着牙把事情原委道来。
他和宋姨娘自小一起长大,姨娘父亡落魄,嫁给阮知县后,二人便再无联系。五年前祭祖重聚,姨娘生活抑郁,他为其排解,一来二去便好上了。可四年前洪泽湖相会,亲热时被大小姐撞见,宋姨娘慌恐推她落水。自此大小姐便惊吓过度,一病不起。虽小姐止口不提那日之事,但二人心里还是留个结,故而才想用毒,目的也无非是想让她说不出口。
大小姐浑噩几年,本以为这事算过去了。但从今年年初开始,她性情大变,引起二人惊慌,所以加大剂量,干脆让她彻底张不开口。
至于孩子,确为二人所有,怎奈先天不足,留不住……
真相大白,言氏忍无可忍,嚎啕着冲上前要和宋姨娘拼命。清妤彻底呆了,甚至不知该不该拦。阮知县抱住妻子,极力劝阻。可言氏哪里不恨他,狠狠地挣脱,回手将方才的那一巴掌还了回去。
挨打的阮知县一丝怨怒都没有,满眼愧疚,仍拉着言氏安抚。
“哼。”宋姨娘讽刺一笑。“真是恩爱啊。老爷你何尝如此待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