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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晓穿透窗纸,婉啭的鸟鸣声扰了谁的清梦,醒来已是天光大亮。
阿白在长安就已听闻洛阳花会景胜非常,早就有意见识一番,终于,在长安的第七个年头,说动了斩荒。
两人数日前自长安策马而行,掠过浅淡梨花的深处,走过或繁华或简陋的城池,经过春日雨后鸟鸣幽幽的山林……
披了一路的绮丽风尘和春光妖娆,终于在昨日来到这座古城。洛阳花会将近,全国各地的牡丹,文人墨客,商贩走卒自四面八方而来,满城的驿馆皆已客满,访遍全城,及至星夜,终是在城外的寺庙里落了宿。
阿白打水梳洗了一番,出了独立招待女客的小院,就见僧院内一树梨花下斩荒负手而立,似是等了多时。
四月是桃李竟艳妖娆争春的时节,又有牡丹风华冠世,梨花在这百紫千红中,径自开的清浅素白,平淡从容。春风乍起,落了一身雪白。
在春风落雪中,一身玄衣的绝艳男子侧身回望,笑意慵懒……
不知为何,看到他,阿白就压不住弯弯的嘴角,眉眼间俱是欢喜,心中似是有一朵桃花沾满露水,在风中轻颤,恼人的紧。
阿白一身素淡,与雪竟色,生的清冷淡泊的容颜此刻却灼灼如春花。
“……走吧……”
阿白低首,故意不去看斩荒,口中淡淡的说了一句,转身匆匆向前。斩荒轻笑一声,也不在意,与她一前一后踏出院门。
这日的洛阳城繁盛非常,两人入了城如同一滴水落入人海中,不多时便被挤挤挨挨人潮冲散。
阿白惊慌的转身,街上行人车马熙熙攘攘,络绎不绝,满目绮罗眼花缭乱,人群却怎么也找不出斩荒的身影,反倒被来往的人流推挤的渐行渐远……
阿白失落的抿抿唇,心中对牡丹花会的向往落了半分,洛阳城中繁华喧嚷,往来的书生学子,贩夫走卒,闺中少女……在阿白眼中,瞬间觉得似是一幅画般,再美好也终究隔了世。可茫茫人海中找不出一人何其艰难,无奈只得悻悻地走马观花。
毕竟年少,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不多时就被洛阳城的新奇物件转移了目光。洛阳的建筑与长安不尽相同,古朴含着一种绮丽的味道,应当是与洛阳城争奇斗艳的百花有关。
一些特产的小食也甚为新奇,是阿白在长安见都没见过的。闻着对面食肆传来勾人的香气,阿白眨了下眼睛,顿觉腹中饥饿的紧……
嗯,吃了饭,就有力气找到斩荒了。
……
阿白满足的从食肆中出来,眉间明媚了不少。一路随着人群走走停停,倒也玩的自在,不知转了几条街,忽然瞅见前方挤挤挨挨的围了一圈人,却也不知是何稀奇。
阿白虽然生的容颜清冷出尘,却是再世俗不过的喧闹性情,哪里喧攘繁华,那是一定要去看的。
仗着身手灵活,三两下就挤到了台前。
却见前方陈设着数十张桌案,其上端供着笔墨纸砚,案前各立一人,忽然铜锣声响,一位罗绮玉带的公子优先动笔,旁边儒衫端正的书生不甘示弱,思量须臾,也是挥毫倾墨,洋洋洒洒的写了起来。再看其后之人,亦是纷纷执笔不停……
“我怎么瞅不明白,这是什么个名堂?写的是诗词还是文章啊?怎么看着还有几个作画的?”
阿白看的一头雾水,这比试的也太过驳杂了吧,又是诗画又是文章,究竟要如何论定高下,蹙眉问身旁看热闹的男子。
“洛阳花会在即,牡丹才是主题,这些啊就是图个热闹,不讲究那许多,毕竟读书人多些,讲求个以文会友,是以把这些都弄到一起举行了。诗画也好,文章也罢,只要作的好啊,都有奖励……”
旁边男子虽然说的官话,却还是带着些洛阳口音,即是本城之人就无怪对其中内情了解这许多了。
人群中也是议论纷纷,纷纷伸着头看着台上执笔之人,急躁的恨不能以身相代。这个说左边公子运笔行云流水写的肯定不凡,那个言右边书生思量许久才动笔应有奇句,再看前后左右,纷纷点评了一遍,言词凿凿似是已然定论。
其中争议最多的是最后一排左边第二之人,无他,在一众书生公子中,独她一位妙龄少女,还生的玉容姣好,自然鹤立鸡群,引人侧目。
世人追捧能提笔作诗的才女,而大唐也有不少这样的女子,只是她们一般只会私下交流,就像阿白她们的那个诗社一样。世家小姐们虽有才华,大多自持身份,就是作的一手好诗也不会似青楼女子一般抛头露面。
当然,时人豪爽,青楼女子若有才华亦为人倾慕,是以对台上的女子关注虽多,却也半分鄙薄之意,只有满口的赞叹。
阿白顺着人群口中所说之处看过去,蓦然一惊,而后又生出欢喜来。
他乡遇故知……
台上明珠生晕,绮年玉貌的女子,正是阿白在长安的故交雨暮姑娘,她虽生的婉约柔美,性情却最是落落大方,素来与阿白交好。
阿白张了张口,顾及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