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刀刃与玄中带银的石笼拼死相撞,一道低沉的嗡鸣之声霎时充斥洞窟,铺天盖地般覆盖每个人的耳膜,这是禾后寒用了七成内力与天下至坚至硬之物相击的震荡,然而那金钻岩笼柱竟然一丝儿缺痕都没有。
丞相有何骇(下)
这结果倒在禾后寒意料之中,离刃之刃,奇在离刃之锋,并非其削铁如泥。
其实,这反而正合了禾后寒的意。
甚至,若非如此,他反倒要发愁。
禾后寒知道,这种死机关要安在这种金刚不破的笼子上,大多数工匠都会采用嵌入式。这金钻岩的笼柱不过脚腕粗细,嵌入其中的机关自然不会太大,而这种精密的小机关,构思巧妙,需要精雕细琢的手工活,因而只能用铁铜一类易于打磨的金属。
这种硬度远不及金钻岩的普通金属,正是离刃能切开的。
禾后寒本来也没寻思能一刀劈开这石笼,他想的是,既然死机关注定无法启开,便将其完全毁掉,之后再想办法,才有可能再次启动这机关。
若要毁掉这嵌入深处的死机关,只有离刃的后锋才可做到。
禾后寒心中做了打算,低头对葛长天道:“师叔请到角落避一下,瑞声要碎了这死机关。”说罢他双脚微微立开定于两根石柱间,运气凝神,双眼骤亮,刀锋回转横劈竖划成一片黑云,其速度惊人得快,让人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那摇摇欲坠的火折子好似蓦地被一只大手捏熄,石洞中陷入一片漆黑,这让离刃的破空缭绕之声更加清晰惊心。
过了片刻,那不过是一呼一吸之间的事儿,只见一簇火光乍然亮起,一片寂静中,禾后寒低头凑近那机关,神情认真专注,他伸出手指拨弄几下,只听几声轻微的吭楞吭楞,一小堆碎渣碎末掉了出来,他的手尖上也沾满了黑色的金属粉末。
葛长天突然大笑几声:“后生可畏!青山老头儿好眼光!”
禾后寒连忙回道:“师叔过奖。”
这时泰子已经扶着钟子挪了过来,钟子似乎有了点意识,微睁着眼睛,虚弱地呼吸着。
葛长天瞟了钟子一眼,粗噶着嗓子道:“倒是命大。”那语气听不出丁点儿担忧歉意,只让人觉得事不关己甚至带着一丝不满。
禾后寒这时已经大概摸透了葛长天的脾性。从其开始时随性的致命一击,且对钟子的死活漠然置之,可以看出他性格狂傲不羁,甚至有些暴虐;葛长天到现在都没有怀疑禾后寒三人来此的目的,这说明他不善心机;从其被囚十年至今仍苟延残喘,又能看出其心智坚忍,毅力惊人。
禾后寒并未接话,只擎着火折子贴在那掉出来死机关的缺口,琢磨了一会儿,才道:“这机关里边并非直孔一通到底,恐怕是回曲里边有个弹弩之类的东西,能把这上边连着这个笼角的两条笼柱给启开。”
葛长天仰起头,嗓音带了点焦躁问道:“能打开么?”
禾后寒顿了顿,才道:“请容瑞声考虑一番。”
葛长天一听,眼睛里霎时冒出一股火,即使他什么也不说,也叫人感受得到他的急迫愤怒和绝望。
禾后寒连忙安慰道:“师叔先别急,瑞声必尽力而为。”
这时只见钟子微微翕动着嘴唇,众人的注意力立刻转移到他身上,泰子连忙弯下腰凑近耳朵,凝神细听。禾后寒听不清钟子说了什么,只见泰子的脸色唰地就白了,惨白得叫人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