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江湖上杀手并不少见,但这个行当向来见不得光,更何况七巧教这样一个大教派,更不该特意设立杀手堂这样惹人诟病的东西。除非,除非对方要有大动作,这个大动作能够为他们带来极大的改变,从而使他们不受这点小影响。
江盛缓缓地道:“不错,七巧教正是起了祸心,想除掉正道高手,一统武林。”
众人顿时哗然。议论纷纷。
禾后寒以为江盛这招血口喷人实在是高,硬生生把七巧教对皇帝威胁嫁祸给了全武林。禾后寒以为七巧教真是自掘坟墓,先是打草惊蛇被崇渊抓个正着,接着又碰到个江盛这么个主儿。
禾后寒细细分辨着众掌门的声音。
“江湖风平浪静不过十几年,又要起风波了……”
“当年七巧教突然隐退江湖,老朽就觉得不安,果然……”
“老夫记得七巧教建立之初就曾掀起一次腥风血雨,现在又要……”
“七巧教欺人太甚,柳家寒剑门皆是真英雄,竟遭如此大祸……”
禾后寒一言不发,见舆论一边倒地偏向江盛,一面叹服江盛的手腕,一面又深觉七巧教人缘极差。但,这同时也从侧面证明了七巧教的强大,这样一个不讨喜的教派能延续几十年,必有其过人之处。
江盛突然叹了口气,动静不大不小,却让人觉得分外发自肺腑。
禾后寒只觉这声叹息恰到好处。他抬头盯着江盛的后脑勺,黑漆漆的眸子里看不出丝毫情绪,其实他自己也说不清心中是怎般想法。有点不寒而栗,还有点后怕似的。
江盛突然侧身,将禾后寒的位置让出来,朗声道:“这位是我惊流门瀚晓堂新任堂主季瑞声,也是在下挚友,这次能破除七巧教的阴谋,多亏了他的帮忙。”
禾后寒连忙起身拱手道:“门主过奖了,属下不敢当。”
他这话接得天衣无缝,任谁也看不出不妥。只有江盛看到禾后寒不动声色的眸子中一闪而过的寒星,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现今天下百姓皆知舜朝的皇帝遇刺重伤,丞相也一病不起。禾后寒可不能突然出现在这儿,且不说解释起来如何麻烦,又要牵扯到多少是非,搅得民心大乱不算,万一叫暗处的哪个贼子盯上了,就更加不妙。
此情此景,让他只能做惊流门一堂主,名正言顺的门主下属。禾后寒心中有些不满,他从小只拜父母师长,做了地方官那也算是一方霸主,回了京后还没等学学逢迎拍马仰人鼻息,就一步登天做了丞相,从此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江盛再出色,再有地位,再有本事,在他眼里也只是一江湖中人,如何比得上亲人长辈,舜朝天子?
江盛定定神,偏过头又道:“在下以为各位前辈皆欲铲除七巧教而后快,不过若有哪位前辈琐事缠身也可先行离去,在下不会阻拦。”
他此话刚落,立刻有一浓眉大眼的汉子大声接道:“门主怎能做如此想法!七巧教无缘无故灭两门派,皆为我武林同道,我等岂能坐视不理!”
他话音刚落,旁边一慈眉善目的中年女子也道:“林掌门说得极是,这般下去,江湖正义何在?还有谁肯为苦主伸冤?”
江盛笑道:“是在下多虑了,只是此去数月,山高水远路途艰辛,其中更是危险重重,实非易事。”
禾后寒见时机差不多,连忙上前一步,接道:“门主所虑属下已明白,属下有一计可为门主解忧。”
众人的目光唰地转向他,其速度与力道皆属上乘,但同皇帝一比,统统要落败。
禾后寒上朝第一天就接受众官瞩目,此后更是作为众官之首每日接受各类目光的洗礼,早已习惯这阵势。不过在朝上,官员们的眼睛是斜都不斜一下的。禾后寒常常能感觉有人在打量他,不过总是找不到人。
禾后寒温文尔雅抬手行了一礼道:“晚辈以为,此处有许多老前辈本该尽享天伦之乐,颐养天年。如今却因江湖风波再起而纷纷出山奔波劳碌,一思及此,晚辈便心中难安。“说到这,他脸上自然而然地露出一种惆怅无奈,让人顿时心生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