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琅抬头望天。
天空晦暗不明,启民星已经升起。
“天快亮了。”
秦琅道。
段志玄诸将也都点头,“这应当是四更天了吧?”
张士贵说,“这时候,正是人最熟睡的时候,吐谷浑人估计也都在做梦呢。”
“正是突袭的好时候。”
几人都是用兵高手,经验丰富,袭营也是有讲究的,一般来说上半夜袭营对方防备较强,而下半夜,尤其是快天亮时,防备较小。
这时是一天最好睡的时候,也是防备最松懈的时候,天即将明亮,一般人也不会在这种时候偷袭。因为这时留给偷袭者的时间极短,若不能迅速建功,天一旦明亮,那么就不容易制造混乱了。
毕竟夜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以乱取胜。故意制造混乱,尤其是可以虚张声势,还可以混淆视听,让人摸不清偷袭者进攻的方向、数量等。
可用兵嘛,都是虚虚实实的。
擅用兵者,从来不走寻常路。
“是否先通知柴大将军?”
秦琅摇摇头,“现在情况,我们跟他们不但隔着二十多万吐谷浑军,而且还隔着条温泉河,更别说温泉河与野马滩之间,还有一道陡峭的山壁。”
现在这种情况,只能单独出击。
柴绍和刘兰成等也都是大将,这边若发起突袭,那边应当也会很快发现,他们应当知道要如何做。
秦琅在地上迅速画了副简单的吐谷浑军驻防图,拿了几块石摆上示意。
这是温泉河,约十丈宽,水流还算平缓,可水很深。
这里是西大滩,这里是东大滩。
两滩都是东邻黄河,然后两滩中间隔着一条十余丈宽的温泉河。
两滩的西面,是两片高高的台地,西大滩的东面便是野马滩台地。
秦琅把手上得到的情报综合起来,画起了简易地图,倒是一目了然,清晰明了。
“现在东大滩上驻扎的是伏允的兵马,约十三万多人,上次野马滩之战,他折损了约两万人,虽然损失的人马不多,可也是士气大跌,不得不撤到大东滩上休整,缩到了天柱王的背后。”
“顺便说一句,这大东滩也就是上次薛万彻大败吐谷浑五千人马的地方。”
大东滩和大西滩之间,有一座浮桥相连。
而大西滩上又有一片斜坡可连接野马滩,天柱王的军队分为两部,一部在野马滩上东南角,围困位于此处的野马台的程咬金军,另一部则位于野马滩下的大西滩,两部一前一后,一上一下的把上野马滩之路给控制在手。
阿史那忠上前,在秦琅面前说了几句话。
“哦,最新消息,更正下地图。大西滩上野马滩的路,其实是在西面,正好在伏允和天柱王两军间的浮桥边上。上野马滩的路,十分曲折,约有十五里左右。”
这个最新的情报很重要。
原来秦琅以为上滩之路是在天柱王大西滩营中,谁知其实是在河口北岸内侧,天柱王野马滩和大西滩上两军,看似挨在一起,可实际上顺为野台滩东南侧的那段突起峭壁,使的上滩之路,其实是在东南角偏内侧,这意味着天柱王在河口北侧突出的大西滩所部,要上滩还得先狭窄的河口北岸一段,才能到达路口。
“诸位,你们看到这里没有,就是这段连接两滩的温泉河浮桥,便显得至关重要了。如果我们能够控制住这段浮桥,就不仅能够分隔伏允和天柱王两岸人马,而且守住浮桥北岸,就还能把天柱王西大滩和野马滩上的兵马分隔出来,尤其是能控制住上下野马滩的这条必经之路。”
段志玄和张士贵诸将一听,都是精神齐振。
“只有一座浮桥相连?”
“嗯,确实只有一座浮桥。”
段志玄盯着那地图看了许久,一座浮桥,一条上下滩的道路,实际上就把二十三万余众的吐谷浑部众分为了三部。
野马滩、大东滩、大西滩。
“这个浮桥的位置,似乎也有点特别。”张士贵指着那浮桥,“这位置卫公是随手所划,还是确实就在两滩西边?”
秦琅特意叫来阿史那忠询问,得到他肯定答复。
“浮桥确实就在两滩最西面,也就是在河口最狭窄之处,估计当初在这里搭浮桥,也是看中浮桥北面正好直对上滩之路,且这里最窄。”
张士贵兴奋的道,“如此说来,还真是天助我们。若是这浮桥搭在两滩中间位置,那我们想抢占浮桥,不得先杀穿伏允营,就算突袭能控制南端,可北端也未必就能再夺下来。现在好了,在最西面,我们一个冲锋,就能抢占溪桥南岸,再一个冲锋,还能把北岸抢下来,顺便把上下野马滩的南路口控制起来。”
段志玄瞧来瞧去,确实是这样。
“这处节点很关键,不过问题是,我们只有八千人马,一头扎进这吐谷浑三营正中要害,他们必然全力反扑,三面合围,那咱们能守的住吗?”
这是一个问题,还很重要。
究竟是能中心开花,还是被三面合围,谁也无法确定。
“只要战事一起,我们撑个一二时辰,野台滩上不也还有数万我唐军将士?”秦琅还是持肯定态度的,本来数百里迂回,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不可能临到战时,又打退堂鼓。
段志玄提出一个保守的建议,“要不我们八千人马直冲过去,先渡过浮桥,不要管什么伏允什么天柱王,我们过桥后直接杀上野马滩,把路一堵,然后咱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