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可臻开不了那个口,只是站在李洱跟前盯着他,一双纤细的眸子里透着一股子浓浓的矫情。
李洱抬头,从他的角度看过去,朱可臻那纤长翘起的浓密睫毛颤动着,似是羞愤,似是恳求。李洱觉得邪门,怎么今天遇上谁都觉得邪门。他脱了身上的军大衣,半个身子靠在朱可臻身上,哄道,“小爷上去成不?你别再这么看小爷了,真折寿!”
朱可臻哼了一声,推开李洱,坐回去到自己的位子上,闷闷地不再吭声。
李洱//鼻子,自讨个没趣儿。
刘老头这时已经喜笑颜开,双手奉上了戏服。李洱接过了,去换衣间换戏服,等出来时,朱可臻已经候在凳子旁。
李洱往凳子上一坐,从面前的镜子里去观察朱可臻的神色,背着人小声问,“你小子这么不经逗了?”
朱可臻冷哼,开始给他上妆。
李洱老实地闭口不言。
等李洱这厢收拾妥当,那边戏也要开场了。音乐一开始,李洱跟着另一位被临时搬来救场的分一左一右带人上了台。
这唱戏,甭管别的,气势很关键。虽说李洱不唱,只开场,但行家一看便知,这开场的身段,动作,……李洱最足的就是气势。当年他一场高烧烧坏了嗓子,气得哭了好几天。后来是老黄把他从被子里拉出来,告诉他,“你是个爷们儿,别说嗓子坏了,就是命g/子没了,你也还是爷们儿!就算不能唱,站在那儿,你也是个角儿!”
李洱忘了自己当时是怎么回答的。可往后啊,他穿着戏服站在那儿,就是个角儿,脱了戏服,就是个爷们。他没给老黄丢过人。
等下了场,他心神一阵恍惚,换衣服,卸妆,迎面过来的人是林月笙,他说,“有烟吗?”
林月笙愣了一下,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盒烟,洋玩意儿,上面是英文,李洱是个标准的英盲,看不懂,随手抽出了一g/。
俩人走出后台,在园子里找了个僻静的地儿,李洱蹲墙角里,点了烟,闷闷地抽着。一旁的林月笙长身玉立,在一片烟雾缭绕中搜索着李洱的神色,他寻找着,终于在那片烟雾中看到一双微润的明亮大眼。
一闪即逝。
等李洱站起来,神色已恢复如常,那双眼睛低迷低靡的,却看不出有湿润。也许是那g/烟的情意,李洱的态度好上许多,他拍拍林月笙的肩膀,颇有种兄弟义气,“我说你别浪费功夫了。你想要鼻烟壶,我那儿更好的货色都有。你想要,我市场价卖给你。可黄玉刻那个我不会卖的,日后死了也是要带进棺材的。”
林月笙听出李洱口气的真诚,他点点头,再次掏出名片递给李洱,“如果,我是说如果你要卖掉它的话,请第一时间联系我。我知道它对你很重要,也请你相信,我并不是要夺人所爱,只是它对我也很重要。”
这一次,李洱没有拒绝,顺手接过了名片。林月笙笑得眉目悠远,极有涵养地与他告辞离开。
直到林月笙走出老远,李洱才恍过神来,一手捏着半截烟头,一手捏着林月笙的名片,嘟囔着,“邪了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