缨幽在家中依然是换了旧的棉睡衣,衣角小兜绣着兔子图案。洗到褪去纯白的颜色,变得暗黄。散开头发,似乎还是旧时拥抱我的女子,只是涂了咖啡色闪亮甲油。
过来,坐。她把床上几件散放的衣服拿到旁边。
像从前一样,我们还是坐在同样的位置里。电脑桌还是放在床前,各种小件物品杂乱无章的堆在那里。想要腾出空间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情。
她拿来小零食递给我。她养的纯种美卡是条很人性的小狗,看见陌生人与主人坐在一起很是不适。不断的从黑暗客厅走进来巡视。眼底有满满怨恨。缨幽取了狗饼干给它,仍是不肯罢休。传来哼哼唧唧的声音。
她把它抱起来在怀中一阵温和蹂躏。我想起学生时期自己也常在她怀里被捏来揉去。应是格外宠爱才能把对方放在掌心肆意玩弄。善意的想与这肌肤为亲。依靠触感传送情绪是最原始本能。
终于她说,好自为之吧,我并不愿干涉你。
那天并未见到沈南航。我知道他很久前就不在这里住,所以也没有向缨幽提及。只是他过去住过的房间门是打开的,发现他的房间重新被整理过。似乎改为书房,落地玻璃书柜里成套新版名著,还有一排排包装都未拆开的各种cd。
她说,他在重新装修房子,弄了一堆东西没有地方存放,于是就搬到这边来。我们很久没见。最近也是男友家中有事才临时回来住。
你父母该是很高兴吧。
当然。
我知道她们两人的关系这些年并未有任何缓和,担心话多造事,索性不再多问。
缨幽把小狗召唤至身前,矮下身去逗弄它。得到关注与陪伴的小狗最容易表现出欢喜,不停在原地兜转,柔软卷毛蹭在她小腿上。蒲团似的小爪杂乱着踩过她的绒面拖鞋。
她拿着可爱的小饼干,命令它坐下或跃起。
谁告诉你我的事?
我早就知道。她没抬起脸。
4
在共同生活三到四个月时,我已经很少再梦见奶奶。
这是很大的改善,在此之前她不停骚扰我的安静生活,可是卓彦在身边,她便不再出现。我只是仍然会梦见自己沉于腥稠液体中无法脱身,好似湮没在温热湖泊里,耳畔有氽氽水声,以及心脏规律的鼓动。睁开眼便满目血红。
我感觉自己就像未出世的婴儿倦缩在子宫里一样,手臂团在身前,手指是紧攒的。那清晰悦耳的心跳声贯穿全身,纵使意识到自己是在梦中,却依旧睡的沉稳。
醒来时发现枕在卓彦臂弯里,耳朵贴在她胸前。淡淡肉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