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亲?”
刘月娘便是保护的如何妥当,好歹也是晓得成亲是何意思的。
“我不要成亲。”
“为何?可是表哥哪里做的不好?”
月娘摇头,“并非表哥不好,成亲实在无趣,还要辛苦主持中馈,还不得随意踏出府门,尤其尤其,还得离开爹爹娘亲,月娘才不要!”
“可你不能总守着尚书府,总是要出嫁的!”
“我才不要嫁人!我要一辈子守着爹爹娘亲,一辈子都不嫁人!”
月娘叉腰娇嗔,一双桃花眼映着满枝桃瓣,分不清是那桃花映艳了眉眼,还是眉眼撩红了桃花,施施然搅乱了少年本就荡漾的心。
齐表哥无奈笑道:“月娘还小,待你再长个一年半载,晓得了情为何物,自然会将孺慕之思朝后放一放的。”
“月娘才不会!爹爹娘亲永远是第一位!”
“好好好,第一位!可既然是第一位,想来你必然是要听姨母姨丈的,若他们让你嫁人,你当如何?”
“他们不会逼迫月娘!”
“可世俗伦常他们总是要顾的,没有哪家千金小姐过了十八还未嫁人的,大都十三定亲,十六成亲,便是遇上白事守丧,也拖不过十九,届时你又当如何?”
月娘生气了,掷了那刚刚收下的玉佩到他怀里,转身朝林外走去。
“收你块儿破不伶仃的玉佩唠叨我这么许多,我不要了!”
齐表哥赶紧追上,接连哄了几句,待她心绪稍平,这才循循善诱。
“我没有旁的意思,只是想说,与其将来你被迫嫁给一个你根本不认识的人,不如便嫁给我,咱们从小一块儿长大,我疼不疼你,你自当最是清楚,我绝不会如旁人家那般对你百般约束,你还是你,想如何都随你的意思。”
这个提议,正在气头的小月娘自当不予理会,齐表哥将那玉佩强塞进她手心。
“这玉佩你先收着,若你当真一辈子不嫁,那便罢了,若有朝一日家里逼你成亲,你便来找我,我自当八抬大轿迎你进门,许你一世无拘无束。”
这话听着还算熨帖,小月娘虽娇宠,可到底本性纯良,便没再过多计较,收了那玉佩,继续赏花踏青。
眨眼又是两年,过了二八是二九,一十八岁韶华愁。
不论市井女子亦或高门闺秀,过了十八还未定亲,那可真是要愁白了头的。
可小月娘不,她还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小丫头,这年岁像是虚长的,她依然被保护的很好,不懂世事艰辛,不谙人心险恶。
她不愁,老尚书却是愁坏了,他疼宠闺女,怕她受委屈,不舍得她嫁到旁人家,思来想去,只有招上门女婿这一途可走。
可京中门当户对的人家如何会让自家嫡子入赘?偏庶子老尚书又看不上,这一来二去,越耽搁月娘年岁越大,真真儿就到了那愁人的一十八岁。
齐家表哥年长月娘两岁,也快到了及冠的年纪,及冠便是成人,齐家也是望族,不必辛苦科考,只待他成亲,随便拖拖关系便能为他在朝中谋个差事。
可就这成亲卡了壳。
老尚书知他是齐家老三的嫡长子,不可能入赘,早早便发了话,家中毕竟有个待字闺中的小姐,待他及冠,无论如何都不便再继续借住。
齐家如何甘心谋划了十多年就这么功亏一篑?便是他们甘心,齐家表哥也是不甘心的。
于公于私,他都不可能放弃刘月娘这只眼看就要到嘴的肥羊。
然而,如老尚书预料的一般,他也的确不可能放弃望族本家,入赘到奴籍出身的刘府。
不止他,朝中众臣虽对老尚书恭敬有加,对刘月娘更是趋之若鹜,可打从心眼儿里都是看不上他们卑贱的出身的。
眼看生辰渐近,十四年朝夕相对都没能把刘月娘哄到手里,一旦离府,只怕真的是要前功尽弃。
齐家表哥思来想去,心生恶念,趁着丫鬟在凉亭布置瓜果,悄悄将月娘引到一旁紫薇树下。
“明日咱们去祥盛园看戏可好?”
月娘摇着丝帕兴趣缺缺,“不去不去,翻来覆去就那么几折戏,背都背熟了,有甚好看?”
“那……咱们去天桥看胸口碎大石?上次你可说了有趣的。”
“不去不去,都连着看了三四天了,有甚好玩?”
“那……”
不等齐表哥再想出旁的有趣味的,月娘已嘟起了小嘴。
“这京城统共就这么大点儿地界儿,日日都是这些玩耍,无趣的紧,爹爹也是小气,我都这么大了,怎的就是不准我出门游历?怎的哥哥就可以?爹爹偏心!”
这话月娘抱怨过不止一次,近两年抱怨的尤其频繁,齐表哥等的就是这一句。
他引着她走到一旁荷塘,望着水面碧波荡漾,小心留意着塘畔八角凉亭中丫鬟忙碌的身影,压低了声音道:“我马上便要及冠离府了,以后只怕不能再日日相见,不如趁着还有些时日,我带你出去游玩可好?”
“真哒?!”月娘眼前一亮,随即又黯淡下去,“可是爹爹不会同意的。”
“无妨,咱们偷偷去。”
“可,可是……他们会担心的。”
“咱们留书便好。”
月娘到底小孩子心性,三言两语便又兴奋起来。
“也是也是,留了书就万事大吉啦~那咱们何时出发?!”
齐表哥瞟了一眼朝他们走来的小丫鬟,“嘘,小声点,这事谁都不可透露,不然咱们可哪儿都去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