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时,倘若只是一个小小振幅,都有可能引爆它。
引爆器本身,就是极为可怕的爆.炸物。先不去管它是怎么被带进来的,安置好的,犯罪者大概是想尽了办法,费尽心思要让爆炸成功。
可怕。
如此,应该怎么办?
青年缓了缓气,首先询问了一下民众的疏散情况,然后盯着弹头,犹豫了十秒。
他的脸上流露出了恐惧与挣扎,不知不觉眼泪也从他的双目中流出。
隔着防爆服他没有办法抹眼泪。于是闭了闭眼,站起身从外面拿了一个材质特殊的防爆盒进来。将小威力的炸.药放进盒子,可以有效减轻爆炸范围。
他在讲台边跪下,打开盒子,然后转头面向了那颗被他拆下导线的弹头。
青年似乎在思考很多东西,甚至于扭曲了整张脸。他伸向弹头的手一抖再抖,收回去了好多次。
“我还不想死……”
“我还不想死啊……”
青年满脸泪水,手上动作却沉着平稳,宛如一个被家长逼迫练习钢琴的孩子,哭得几乎停不下来。
“我真的还不想死……”
弹头被他收入了盒中,盖上了盖子。他的泪水还在不停地往外流,可人却没停下动作——青年站起身,小心地拎起箱子往外走着。
他尽量保持匀速移动,不让自己的脚步的频率影响到盒子中的弹头。
痛哭的青年人成功将弹头拎出了会议室,准备放到更大的防爆箱中,于是他走向了电梯旁的装备组。
可就在张灯认为他要成功的时候,弹头却在防爆盒中爆炸了。
防爆盒毕竟只是盒子,弹头的威力却非常恐怖。
张灯眼睁睁地看着,踏入走廊的青年顿时被笼罩在了巨大的亮光与爆炸声中。冲击将他掀开了三米,等爬起来的时候青年已经不见了踪影。
走廊内弥漫着极淡的,粉色的雾气,硝烟与血腥都没有散去。张灯只觉得一阵反胃,他仿佛在通过呼吸的方式摄入人肉。于是他便拼命后退了几步,退回了房间内,退到了刘白身边。
刘白并没有说话,而是挪动脚步,站到了离门较近的位置,并走到张灯身边,蹲下来拍了拍他的后背。
“……这就是他的结局了吗?”
张灯的震惊被掩盖在了白布下,却从话语中泄露了出来。
刘白刚想回答,突然感觉到了空气中的一丝不妙,立刻站起身掏出玉笏并结印做出结界。
下一秒,讲台下的炸.弹也爆炸了。
浓缩炸.弹的威力是弹头的数十倍,张灯只觉得耳朵与眼睛受到了强烈的冲击,一瞬间什么都看不进听不到了,整个人像是被塞进了一个巨大的,紧缩的玻璃罐中,四处只有嗡嗡声。
“……”
“……!……!”
“……!……灯!张灯!”
过了不久,刘白的呼唤声将他唤回了废墟之中。
准确来说,他们所在的地方已经没有废墟了。两个人被神奇的金色光圈笼罩,漂浮在楼层上方。
张灯仔细一瞧,这才明白了炸.弹的威力。
整座大楼的十八层,被炸掉了三分之二。垂直上下的十七层和十九层也少了一大部分,从外界看整座楼就像是被猛兽咬掉了一大块。
这栋楼里的无关人员应该都撤离走了,即便发生了爆炸也不会造成多大伤亡。
除了刚才的一个人。
明明就差一点点,明明就差一点点……
明明就差一点点,他就能把弹头放到防爆箱中,就算爆炸了至少还能活下来。
但毕竟是不可能的。这就是刘白所说的“命”,是命运,是他人生中必须要遭遇的。
“为什么要给我看这些……看人被命运戏耍很有意思吗?”张灯自言自语地说道,不看刘白,强忍着想哭的冲动。
青年那张悲伤的脸庞还在他眼前晃动,刘白却已经动作迅速地将青年的魂收到手中,拉着铁链回到了他的身边。
拍了拍张灯的背,刘白叹了口气。
每个人都在不同时期会遇到考验,有些是可以压垮人的,有些是不可被跨越的。
“死亡”,就是不可跨越的,可以尝试着去挑战,但不能打败。
就像每个人生下来时,身体素质就是确定了上限的,除非ta有一天通过玄学变成非人,不然就会死亡一样。
可谁是不会死的呢?没有。连宇宙都会死。
将残酷真理掰开放在人面前,让他去接受,无疑就是把他的脸按进屎尿里,臭不可闻,还要拼命挣扎着呼吸。
梦是非常美好,但梦总归是梦。张灯抹了一把流出来的鼻水,抬头对刘白说:“我没有怪你。我知道他肯定会死,但没想过是这么遗憾的死法。这对他未免也太不公平了。”
刘白心里舒了一口气,心想他总算还是明事理的。
然而,这还不是最遗憾的事情。
还没等两人交流,远处又传来了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不止一处,而是从四面八方,多座楼层上,店铺中,地下深处传来。
震动一阵接着一阵,直晃得空中的张灯下盘不稳,竟是一个不留神要从刘白的结界中跌出去,吓得后者立刻结印将张灯引回了斩柳中,一手抓住锁链,一手抱住斩柳,升到了城市高空,这才将将怀里的斩柳拿出来,轻轻扣了两下:“张灯?没事吧?”
“我肯定没事,外面到底怎么了?”张灯语气激动,急急忙忙地问他。
刘白往下看了看,只觉得不忍心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