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城冷哼:“不让,你待若何?”见男子去意已决,她上前一步道:“你为何走?就算你此刻回到临安,也改变不了什么!你能下手杀那凶尸?你知道他是谁么?他是骨清寒!谢语栖的师父!你能下得了手?”
范卿玄微微惊愕。
连城又道:“而且你又知道谢语栖的事?他真如你所想能重归正道?他的心性你又了解几分,为了救师父,你就知道他不会伤害你所在乎的人?你别忘了,他可是九荒训练出来的杀手!”
“此话何意?”
“你还不明白?谢语栖要杀你父亲!”
范卿玄蹙眉:“他不会。”
连城连连摇头,苦道:“行,你可以不信我,你本就是眼见为实的人。除去自己所见的根本不会相信任何人。”
说话间远方一黑色的身影迅速靠了过来,范卿玄抬头看去,见是乌夜啼,眼中神色微变,看向连城道:“它为何在此?”
连城不屑的瞥了一眼:“我怎知,这不是你的马么?”
范卿玄心中不安,翻身上马一声低喝,乌夜啼原本不见胡晚晴还有些犹豫,然而此刻被正主气势威震,不敢多逗留,嘶鸣着绝尘离去,乘着渐浓的夜色往临安飞驰。
连城低头看着手腕上色泽暗淡的玄天玉,眉间的阴郁始终未曾散去。
这时跟着跑出连家堡的明书追了上来,缓了口气道:“宗主,范宗主他……”
“让他走。”连城负气,“有些事他还是亲眼看看比较好,也好明白究竟是谁心里待他好的。”
明书不明所以,等了片刻才道:“宗主,午间时候有个女子来找过范宗主,她说谢语栖出事了。”
连城沉吟点头,嗤鼻道:“理所当然的,骨清寒等了他这么多年,此刻必然是不会放他走的。”她转身看向明书道:“那个女人呢?”
“……”明书挠了挠头,将午间发生的事仔细说了一遍,末了道,“玄天迷阵散了之后,她就不见了,弟子们搜寻过,堡中没有她的气息,或许是被爆破的灵力推到了另外的地方。”
连城若有所思的“嗯”了一声,目光随着范卿玄离去的方向。
离汴京约莫三里多的安宁村外,一名带着斗笠,背着药篓的青衣女子缓步下山,时而拨开拦路的杂草。就这么慢悠悠的走到半山坡的时候,女子忽然顿住了脚步看向路边。
“……有人?”女子拨开草丛,看到了山路边晕厥过去的胡晚晴。
女子神色间划过一丝无奈,摇了摇头走了过去。
当青衣女子背着胡晚晴回到安宁村时,村中百姓纷纷投来诧异的目光。
安宁村地处山地,三面环山,唯一的出路也错落在山崖间,因此村子里的人极少与外人打交道。难得见到外人,如今一见胡晚晴,都不由得窃窃私语起来。
青衣女子走到村子北面的木屋前一脚踹开屋门,随后将胡晚晴拖进了里屋,扔到床上。
一壮汉在门前探着脑袋望了半晌,问道:“姑娘,这是谁家的女娃?怎么了?”
女子盯着胡晚晴脏兮兮的脸,不冷不热的答道:“麻烦家的女娃。”
“麻烦?”
女子弯腰探了探她的脉象,随意查探了一番,见她除了肩骨的伤外并无大碍,哼声道:“一个爱添麻烦的家伙,早年可没少折腾我。”
壮汉立刻会意,嘿嘿笑道:“那我明白了,是莫姑娘的徒弟!”
女子看向他,随手摘下了头上的斗笠。她五官清秀,神色淡淡如同远处晕开的一抹淡墨。
莫帆沉默了片刻,摇头道:“这丫头与我当年一般,玩心太重,学到的都是皮毛。比我那小师弟差远了。”
看她神色黯淡下去,男子忙安慰道:“姑娘别这么说,我儿子性命不就是姑娘救的?莫姑娘已是青出于蓝了。”
“青出于蓝?”莫帆嗤笑,“我远比不上师父,别说师父,就连师弟都胜我许多,自己的斤两我心里有数。”
男人想了想还欲再劝两句,莫帆截住他的话头道:“已经三更天了,路上当心吧。”
男人点头,咧嘴道:“那行,你也早歇着。”
送走了孙家汉,莫帆回头看向胡晚晴,无奈的摇了摇头。
远方群山似笼在烟云中,天色阴沉有骤雨欲来之势。
谢语栖微微蹙眉,眼前的景象逐渐清晰,颈后的疼痛将他飘散的神思凝聚。他支身坐起,手腕上仍旧扣着铁链,只是房中的景象却陌生又熟悉。
这里并不是临安的落英楼客房,似乎在昏迷时范祁山将他带到了另一个地方。
房中的摆设简单雅致,桌椅虽被人简单清扫过,依旧有地方蒙着薄灰,这里的家具摆设透着说不尽的熟悉。
谢语栖在记忆中搜寻,寻找着相似的片段,直到他看到床榻里侧的灰墙上有一处墨色的图画。那是画的两个半的小人儿,笔法稚嫩,有些地方甚至干脆就糊作一团,人物的五官就是五个墨色小点,但奇在两人的神情都带着微笑,洋溢着幸福,而他们身边的第三人却只画到了一半,只有一张脸,还未点上五官。
谢语栖盯着那张图说不出话来,眼中满是惊愕——那是他儿时被骨清寒收养后画的。
那是他拜师后第五年,那一天结束了修行,谢语栖卸掉一身的疲惫,从床头翻出一本破旧的书卷,抽掉夹在书中的树叶,少年津津有味的读完最后几页,随后喜滋滋的合上书。书名《骨心录》。
支着头想了一会儿,少年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