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语栖没有理他,宽大的衣袍裹在身上显得他更为单薄瘦弱,他埋头在膝间不说话。其实自那天被穆九施暴后,他便再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就仿佛哑了一般。
秦天羽见他没什么反应,也没话说,自顾自的坐到一旁捣鼓他的机关去了,其间谢语栖微微抬头看了一眼,却看不出什么名堂。一直到了申末酉初,秦天羽略微收拾了一下便出了秋雨阁,似乎对他一丝提防也没有,全然不担心他会偷偷逃走。
谢语栖闷了一会儿抬起头来,微微动了一下,秦天羽已离开了一段时间,如今天色已晚,约莫是吃饭去了。谢语栖试了试下床来,脚上一阵无力,但好在没过多久便恢复了。
他扶着墙缓缓挪到门边,冬夜里总是漆黑如墨,屋外寒风呼啸,他一身青蓝单衣根本御不了寒。
秋雨阁内除了秦天羽还有一些隶属他管辖的中低阶杀手。
眼下他武功尽废身上伤势未愈,想躲开他们的眼睛逃走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谢语栖靠着门边,远处是来来回回的秋雨阁杀手,他静静地看了他们一会儿,渐渐的他发现大约有半盏茶的时间,秋苑的门前是无人看守的,至于要如何到达那扇门,其实也并非难事。
谢语栖微微躬身,深吸了一口气,在几个杀手转身的那一瞬,猫儿似的窜了出去,身手虽有停顿,但好在是平安的隐进了几步开外的树影里。
这一路到院门只有百余米,可谢语栖却仿佛走了一辈子,其间好几次都险些被发现,当他摸到院门前的廊下时,额上已渗出了细密的汗。
抬头看着几步外的院门,谢语栖的呼吸有些乱了,心脏咚咚跳动,只要出了秋雨阁……
眼下月到戌时三刻,那一行杀手错身走开,秋苑大门空了出来,谢语栖瞅准这一空挡快速跑了出去,就在他刚踩入院口的月光中时,一抹黑影挡住了他的去路。
谢语栖当先闻到的是一阵酒气,随后看到的是来者手中提着的酒壶,再抬头就看到脸色微嗔的秦天羽。
对方不发一语,看着想逃走的谢语栖,蓦然间眼中腾起怒火,摔了酒壶伸手抓了他就往秋雨阁里拖,这一路动静可不小,秋雨阁的杀手有些驻足看来,眼中隐隐带着嘲讽和冷漠,看一场好戏似的。
谢语栖被秦天羽粗鲁的摔进床榻,不等他挣扎,秦天羽就欺近身来,反剪了他的双手吻了上去,根本没有了之前的温柔。
谢语栖蹙眉抵抗,秦天羽反手扇了他一巴掌,一手捏住他的下颚,眼中是隐忍许久的欲|望。
“谢语栖,如今你在我手上,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逃走?你以为我秦天羽真这么好说话?”说完,秦天羽摸出一粒红色药丸,在对方惊惶的挣扎下逼他咽了下去。
谢语栖瞪大了眼,那粒红色药丸药效来的十分迅猛,几乎是刚一咽下,浑身就燥热起来,五脏六腑都似火燎一般。他立刻蜷缩进床角,双手紧攥,将将愈合的伤疤又隐隐裂开,渗出血来。
秦天羽舔着嘴角,甚是满意的看着他的反应,笑道:“熟悉么?我还记得你当年吃下这云萝散的样子,实在可爱,春宵一刻值千金啊,别浪费了。”
他一脚踩上谢语栖后背,捆了对方胡乱挣扎的手系在床头。
谢语栖看着对方脸色煞白,地牢生不如死的记忆和那段不堪的画面还历犹在目,他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开始颤抖。
刚刚愈合的伤口再度撕裂,伤痛混合着云萝散的药效,这种屈辱并不比死了更好受。
谢语栖紧紧拽着被褥,留下一串血印,神思崩溃中,却喊出了范卿玄的名字,一声声的喊着“范卿玄……救我……”,却直到最后精疲力尽的任由秦天羽摆弄,他才渐渐明白,那袭墨黑的身影,根本不会再对自己有一丝一毫的怜悯。泪水无声滑落,破碎,一如他的心。
秦天羽玩儿够了,随意给他收拾了一下,靠进椅子里翘着二郎腿:“玩够了,该办正事儿了。”
谢语栖还未明白他的意思,就听一声响指,两名秋雨阁的杀手进了屋子。
秦天羽随手一指凌乱的床:“带下去,绑上铁十字。”
那两人在听到“铁十字”后稍稍一愣,略有犹豫的对视了一眼,旋即一齐看向狼狈不堪的男子,那样的眼神分明是在问着:这副身体熬得住么?
秦天羽见二人不答话,眯眼道:“怎么?你们以为穆九把他扔过来是干什么的?你们又以为他如今是什么身份?九荒如何处置叛徒的,需要我教一遍么?”
那两人略一顿,随后抱拳领命,上前架起那已无力再反抗的人离开了秋雨阁。
谢语栖累的眼皮沉重得直打架,被他们七拐八拐的带进了一处暗房,这里的味道他很熟悉,是地牢的味道。勉强睁开眼,眼前的景象却惊得他一身冷汗。
暗房内墙上挂的,地上放的,林林总总放满了各种机关铁具,奇形怪状,样式各异,有些在烛光下泛着幽蓝的光,仿佛是来自地狱的恶鬼张开的血盆大口,獠牙青白的面孔,森冷可怖。
而在暗房最深处躺着一和铁架子,用精巧的设计和技术连接在一起,青黑的铁架呈“大”字,长约一人高,分上下两层。最上层的铁架上密密麻麻有些二指来宽的圆洞,多数分布在“大”字的横和撇捺上,而下层却对应着圆洞分布着生有倒刺的铁锥,二尺有余。下层连接着齿轮和转轴,一直延伸到屋外,借着水力运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