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甚?”
“你不生我的气了?”
“怎么可能?我的喉咙到现在还疼着呢。”这倒是真的,自那天主持誓师大会以后,她的咽喉就一直感觉不适,时不时的还会咳嗽。
醉鬼把这句话消化了半天,顾流觞满以为她在酝酿什么安慰的话,事实却证明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怎么……怎么会还不好?吴校尉不是给你炖了好多什么川贝冰糖雪梨……”
顾流觞简直气结,原来她就是这么心安理得的觉得自己会把那些吴朔亲手做的汤药喝下去?
正克制着直接把人丢到地上的冲动,顾流觞又听见那人在咕哝着什么。
“军师……”
“你又作甚?”
“你怎么忽然……那么能喝了?”
“不是有人说什么,取名流觞,若不擅饮,岂不可惜?”话一出口,顾流觞就吓了一跳,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把她哪怕是这样一句随口一说的话,都印在了自己的心里?
幸好某人此时醉得厉害,既听不出话意,也看不到她霎时飞起红云的脸色。
☆、离间
第二天,两人便自然而然的和好如初了。
沈离央也一起到炎城来的消息还是只有几个人知道,她这次是打算全权放给顾流觞去处理。
之所以这样做,原因有二:一者,沈离央对顾流觞的能力有信心,在以智取胜这一方面,自觉自己是不如她的。二者,就算出了什么纰漏,还有炎城作为后盾,左右是出不了什么大事的。
顾流觞则又是一副当初攻打宛城时闲庭信步、悠闲自得的样子,没过几天,外面就传起了义军主帅懦弱无能,不敢与韶军正面交锋的流言。
这天,顾流觞正在院子里作画,就见沈离央怒气冲冲的走过来,手里还拿着几张纸,“你看看外面都传成什么样子了。”
顾流觞搁下笔,接过一看,无非就是一些难听的话罢了,倒是不以为意。“这不就是我们想要的结果么?对方越轻敌,我们的胜算就越大。”
“可这也太过分了,竟然说你是和天王有……有不正当的关系,才能有了今天的职位。”沈离央看到那些话,简直觉得比自己被骂还生气,“我们又不是一定打不过朝廷的军队,何必要受这份气?”
顾流觞让侍者去盛了一份冰镇酸梅汤来,双手捧着递给她。
“天气炎热,将军也该降降火。正所谓清者自清,这些话对我来说,不过就是当笑话听听,你又何必与那些小人置气呢?”
沈离央舀了几勺子饮下,只觉透心冰凉,思绪也清明了许多。“你这些天,都在忙什么呢?总不是就在这里侍花弄草吧?”
她了解顾流觞,顾流觞绝对不是什么忍气吞声的懦弱之人,她越表现得从容自若,在背后做的动作就越多。
“他们先前让我们吃了那么大的苦头,我也得给他们找点麻烦才行。”
“什么麻烦?”
“这个月底,黎恒的生辰要到了,我让人给他送了几份厚礼。”
“你上次在库房支了许多金银玉器,原来是为的这事。”沈离央却以为她要策反黎恒,为难的说:“若要策反黎恒,恐怕不太可行。就算他愿意弃暗投明,我们这边的人也未必肯接纳他,再说,那样于我们的声名也无益。”
“谁说我要策反他?”顾流觞笑,“黎恒的生辰礼单数目比往年多了几倍,如果你是他上头的那位平叛副元帅安瑞,你会如何想?”
沈离央沉吟,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是想用离间计?”
“黎恒经了上次那一仗,正是炙手可热,而安瑞此人心胸狭窄,虽然行军之事还必须倚仗黎恒,但他心里难免会不舒服,认为区区一个将领,竟将自己的风头都抢了。”
“那黎恒要是也考虑到这点,不肯收下礼物呢?”
“黎恒向来自傲,只要说是仰慕他的人送去的,断没有拒收之理。就算他不肯收,他那位以贪财出名的夫人,也必定有办法让他收下的。”
“军师真是半步不出门,却知天下事。”沈离央感叹,“可是就算这样,也只是让安瑞心生不快,现下这当头,他是决计不会也不敢对黎恒怎样的。”
“正因如此,我才加了几步后招。”顾流觞笑笑,“功高盖主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与叛军勾结,就是十成十的死罪了。”
“你是说……”
“安瑞必定会顺着礼单上的名字去查,看看是谁在奉承黎恒。我就留下些线索,让他查到我们这里来。”
沈离央这才听明白了其中的利害,不禁叹道:“妙计,妙计,到底是何等九曲玲珑的心肠,才想的出这样的计策?”
“别忙着夸我,过几日兵发肃城,等回程之时再夸也不迟。 ”顾流觞扬唇,“这次若是能打下来,将军要怎么谢我?”
沈离央想起上回倒履相迎的故事,脸上微窘,“时间还有,容我慢慢想来。”
“那我等着。”顾流觞轻笑,“这次将军可千万别再食言了。”
几日之后,顾流觞率大军驰往肃城。
朝廷那边,果真是黎恒带兵应战。这黎恒果真是骄矜自大得很,不一会儿功夫,就已经在阵前将义军自上而下的数位头领都数落了个遍。
中军帐里,顾流觞正在布置对阵事宜。
“这第一场,就由……”
顾流觞的话还没说完,吴朔就在一旁拱手,扬声道:“末将请战!”
顾流觞看着他跃跃欲试的样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