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栖,今天上菜好快哦。」时盏秋戴着红色的小编织帽,还跟平时一样,她画了个浓妆,睫毛膏都快刷成蜘蛛腿了。让那原本漂亮的脸蛋,被这些香粉勾勒得更显女性妩媚。
但与她对坐的卫栖脸色沉得很厉害,似乎心情相当差劲,她的脸苍白得毫无血色,甚至带着病态。卫栖漫无心思地扫了两眼一桌的好菜,似乎并没有胃口,「盏秋,昨天……」
「嗯?」
「你同你父母讲了吗?」
「你说出柜哦?」
「嗯。」
「小栖,你讲了吗?」时盏秋侧过脸去看卫栖,眼神中有些探试。
卫栖有些紧张,她木讷地点了点头,慢慢地解释起并不尽人意的结果,并且希望用这样的态度取得自己女友的理解。「我昨天说了,但,我父母……」
「喔!」时盏秋忽然高声叫了起来,截断了卫栖的话语,脸上的表情带着抱歉,撅着小嘴讨好道,「哎呀,小栖,我忘记跟妈咪讲了啦……」
卫栖清眉一皱,小心地、错愕地张了张嘴,似乎有些听不懂。她嘴角勾了勾,似乎给了时盏秋一个微笑,只是笑得有些尴尬,她不敢相信地重复道,「你……你忘记?可我们不是约好昨天一起说的吗?」
「哎呀小栖,其实……我们之间哪里有那么认真喇?」
我们之间不认真?卫栖斜长的眼睛眨了好几轮,感觉自己脑子也迟缓了。最后,她的双眼慢慢瞪了起来,渐渐转成了一个巨大的圆,吃惊地看着时盏秋,仿佛不认识自己的女朋友了。「盏秋,你……」
「小栖呀,」时盏秋挥了挥手,给了卫栖一个‘我什么都明白’的眼神,她不屑一顾道,「我知道啦,算了啦,不然分手啦。继续做朋友喇……」
卫栖觉得今天来吃饭的这个时盏秋自己有点不认识了,她的嘴里在说些什么东西?脑中一嗡,脖子都僵硬了,她唇上就连最后一丝血色也退了下去,变成了白面粉,「你刚才说分手?」
「我也不知道啦,小栖。快点吃东西啊……你看这个鲈鱼烤的好脆喔!」
刷地一声,卫栖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浑身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她有些愤怒地盯着时盏秋,胸膛起起伏伏地,似乎准备用自己目光酿造一把尖刀,然后在时盏秋身上开洞。
我昨天为了她……我……
她竟然什么也没有跟她妈妈说?今天还这样堂而皇之地把分手两字挂在嘴边?她这满脸事不干己、无辜天真是什么意思?
卫栖觉得心跳太快,怒火腾烧,很快,她就气得自己快要站不稳了,因为她此刻状态确实非常差劲,昨天本来就没有休息好,今天出门都是勉强,为什么听到的是这样的轻浮的答案?这个人是跟自己谈了三年恋爱的时盏秋吗?怎么这么不对劲?卫栖咬了咬牙,慢慢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此时,她身边走来一个黑色制服的小警卫员,有些犹豫要不要扶她,但还是住了手,站在一边。低声喊了一句,「大小姐……」
「小栖你快坐下来,好多人在看呢。」时盏秋抿着嘴,挑剔地看了看各色食物,然后开始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你刚才说分手?」卫栖的眼睛瞬间红成了兔子,目光牢牢紧紧地盯着时盏秋,有一层氤氲的雾气在她眼前打转。
「小栖,不然不分啦。我不知道,但我们这样肯定不会长久的,女孩跟女孩一起……」
不然不分?到底分还是不分?分不分手,可以这么简单从她口中出来?她难道不知道自己一向不敢触碰这两个字吗?女孩跟女孩不会长久,还需要她来教我?
卫栖沉默了一小会,很悠长、很缓慢地似乎心里的挣扎有了一个出口。她的背忽然一下,非常突兀地弯了下去。不知是不是时盏秋的态度,让她彻底下了决心。渐渐地,她垂下了自己的双手。干涩的声音,听起来就快压抑不住她满腔澎湃如波涛的情绪,「昨晚我也想了很久,大概……这样……是最好的……」
时盏秋手中的刀叉停下来了,嘴巴微微歪了歪,她的大眼睛在盘子上扫来扫去。然后,抬脸,撅起嘴巴去看卫栖。
「我们卫、时两家一直是世交,这样……或许最好……」卫栖的声音抖得很厉害,下一刻,她转身扯下椅背上的外套,放弃一般地甩出一句,略带愤怒的话语,「既然这样,那我去英国留学,也没有后顾之忧了。」
「你要去英国留学?你之前没有提过!」时盏秋也跟着站了起来,眼中终于有了惊慌的色彩,看着卫栖变得利索的动作,看着小警卫员跟着她身侧。时盏秋追问,「你要去哪里?哪个城市,哪个大学?」她有些咄咄逼人。
「既然彼此都觉得分手是好事,那就安静一段时间吧。」卫栖不再看时盏秋,转身就要往外走,走出这片曾经无数美好回忆的旋宫餐馆,她的速度变得像逃跑一样快。她想逃开这扭曲、折磨的人生。
「你什么时候走?」时盏秋急忙挤开椅子想追,「留学多久?谁安排的?是卫司令吗?」
时盏秋才一回头抽下自己的外衣,再抬头,卫栖和她的警卫员已经没有了踪影。餐厅里,吃饭的吃饭,喝酒的喝酒,大家都忙着自己的事。没错,四下仍旧非常喧哗。
「小栖……」时盏秋咬了咬下唇,下一刻,她双手一费力,把刀叉全部扔到了盘子里,惹来叮叮当当一阵清脆。鼻头一酸,她咬了咬牙,终于再无心思吃饭了。「为什么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