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只要你觉得满足就够了。」
吃饱后臣整个人舒畅不少,这时才悟出慈英今天为何还赴市区,替自己买喜欢的三明治卷。大概是看臣为这阵子频频发生的偷窃事件感到沮丧,特地买他喜欢的食物来替他打气。
「嗯,不过还是谢谢你。」
笑得有些无力的臣抬头看向他,眼神却被残留咖啡的嘴角吸引,慈英伸出舌头舔掉,臣忍不住轻抽一口气。
一双长腿靠着桌子闲适交叠,光站着就散发无比迷人的风采,臣看得目不转睛。
「……怎么了?」
「没……没什么。」
臣立刻别开视线,但一派从容的敏锐男子不可能没发现他的异样。慈英忍不住经笑,直视着臣微微发红的耳朵。
(可恶。态度居然这么大方!)
有张温柔脸庞的男人,有时却相当坏心。明明早就发现自己看他的站姿看到入迷,还为他舔嘴唇的动作心跳加速,却文风不动假装什么事也没发生。臣不禁在心里咒骂起来,并提出合适的问题掩饰自己的慌乱。
「你、你今天去采买东西啊?」
「去拿之前订的画具跟药品。店方今天来电通知我东西到了。」
「药品?做什么用的?」
「就是***跟福尔马林,主要用来替画作做防腐及防霉处理。」
嗯哼。臣一知半解地附和。虽然交往了好几年,也经常出入他的画室。对于绘画臣仍旧一无所知,更遑论作画技巧了。
臣也曾问过慈英,跟如此外行的自己交往真的没关系吗?慈英却回答正因为臣跟他活在不同的世界,交往起来才好。
听完慈英的解释,臣整张脸都亮了起来。
他曾不止一次看到,慈英以亲手调制的颜料绘制墙面般太小的画作。随着画作逐渐完工,画布上的颜色也变得更深更美丽。。
「衷心期待你完成那天。」
臣一脸天真地说,慈英则淡淡微笑。
镇上的居民很自然地称颇会装模作样的慈英为『老师』,却不清楚他究竟是何来历。这座小镇的气氛就是如此祥和宽容,十分乐意地接受了一位沉稳阳刚的年轻画家,没有一丝怀疑。
但慈英真正的身份,其实是备受日本美术界期待,引领下个灿烂时代的新锐天才画家,更难能可贵的是他还不到三十岁。只要身处属于他的世界,绝对会被当成真正的『大师』爱戴,而他的某些作品,更昂贵到连臣的年薪都买不起。
基本上,慈英的创作多半是抽象的油画。不过搬到这座小镇后,他似乎有了不同的灵感,开始着手绘制日本画并创作雕塑作品。最近更有企业请他做纪念碑,还有知名小说家委托他绘制精装本的封面插图。
说真的,慈英都忙到该隐居到这个乡下认真创作了,却为了让臣安心好过,还抽空替他张罗许多大小事。
对此臣常觉得万分抱歉,却又舍不得放开他的宠溺。所幸慈英也说,跟他客气反而会伤他的心,臣才坦率接受好意。
「标题决定了吗?」
「嗯,应该会照图像取名『天空』吧……依旧是没啥新意的命名。」
这几年,他似乎都以宗教为创作的灵感来源。两年前,他以东正教圣像所发想的一些列作品颇受好评,更有美术馆强烈表示要收购该系列的所有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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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之后,各方邀约纷至沓来,不断追着慈英要求他画更大的作品。臣当然看不懂意义那样深沉的画作,只单纯觉得它们很漂亮而感动不已。
「哪样也不错啊。你不是常说,画作的意义都是后来才加上去的。」
「也对啦。」
「而且,画名是什么都无所谓,重点是它是一幅好画。」
毫无艺术才能与相关知识的臣,坦率地表达内心的赞叹之意。慈英听了感动地说:
「只要你喜欢那幅画,它应该就能如我所想地顺利完成了。」
「什么意思?它完不完成跟我没关系吧?」
搞不懂你在说件么。臣再次低喃。有时慈英都会像这样赞美他的眼光,但臣却说什么也无法认同。
毕竟他跟画家交往六年了,对艺术仍然一窍不通,也无法理解艰涩的用语跟道理,只会说些连小学生都懂的『漂亮』『好棒』等感想,但慈英居然说这样就够了。
「我是认真的。只要你肯用坦率的目光欣赏我的作品,我就心满意足了。」
温柔的笑脸和澄澈眼神,看起来的确不像在说谎。但被世间少有的天才画家捧成这样,他还是难以相信。
「我才不相信。谁叫你昨天还笑我画的这个。」
不悦的臣从桌子底下取出一张方格纸,那时他调任到这座小镇后,迫于需要而绘制的城镇地图。
「啊,不,那是……」
「是什么?」
慈英看了那张纸一眼,随即尴尬地别过脸,但臣可没漏看他长满短鬓的下巴线微微抽搐。
昨天晚上,臣专心地在纸上画着数次巡逻下来终于记住的镇上标的物,却被跟刚刚一样泡咖啡给自己喝的慈英突如其来的问话吓到。
「那是什么?」
「嗯?地图啊。想说画下巡逻时会经过的地点,在上面特别标示可疑分子可能出现的地方,作为日后的参考。」
臣看着桌上的方格纸边说,上头画满了棋盘格般笔直的街道。
「呃,这张图的比例尺是……」
「啊,我只是抓一下大概而已,反正只要我看得懂就行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