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绪长得好健康啊!”这家伙果然知道我的名字。“真让我有一点感动。”
榛名喃喃地说道,七绪怀着虚幻的心情抬头看着他的侧脸,最后,榛名似乎轻轻地笑了。他的唇形出人意料地柔
和而温雅,七绪的眼睛因为逆光而眯细了,榛名倏地转身,消失在门后。华丽的领带图样,跃进七绪的视
野里。刚刚是怎么回事?是梦吗?七绪的心头仿佛罩上了盛夏的不快幻象,感觉冰冷而不舒服。所有
的事情都十分的突兀而没有规律,七绪屏住气息望着榛名消失的那扇门。不是因为暑气的关系。拿着名片
的手心上还冒着讨厌的汗水。粉笔撞击在黑板上的声音和井然有序的书写动作。被关进“考试”这个
栅栏中的考生囚犯,个个默默地记着笔记。补习班的暑期进修已经上了五天了。年纪相当的学生们聚在一起,虽
然没有穿制服,但是感觉上却都被名为秩序则给绑得死死的无处不充斥着紧沉闷的感觉。望着窗外的晴空,七
绪突然好想要一片绿。闻着像昴一样的绿色的味道,看着星星,只要过着没有任何多余事物的简单生活就好了。对七绪而
言,强烈地想着自己喜欢昴的心情是最真实的。七绪让免削铅笔滚到笔记本上,然后摸索着名片,上面只写着公司
的住址。七绪不知道这个叫高塔榛名的男人是什么来历。他只知道他是昴的朋友,也知道弥生和自己的事,而
最重要的是,他和昴在工作上有重要的关系。一切都显得暧昧而轮廓模糊的男人。七绪将名片拿到窗边,让阳光
透过去。昨天和着到傍晚才回来的昴在院子里碰了面。因为破坏了事先的约定而一再道歉的昴,脸在夕阳余晖
中显得有点虚幻,让七绪感到心痛。两人无所事事地靠在两户人家分隔的墙门上,然后默默地看着他们
生存的世界。结果,七绪因为太害怕高塔榛名的存在,以至于没有勇气问昴。“那是什么?”贺田从七
绪身旁探过头来看着他手上的名片。两人在上课中压低了声音讲话。“高塔榛名?象形咨询是什么东西啊?是俱
乐部什么的吗?濑里功能那边的大姐姐们也有交往吗?”“笨蛋!所谓的形象咨询就是配合人或建筑物选用色彩
,或者做整体设计的工作啦!而且,这个人是男的!”“哦,是吗?”一知道性别之后,贺田立刻把视线移回参考
书上。从另一侧瞄了名片一眼的手冢,仍然把视线定在黑板上,却开口问道“那是什么东西?”“他给了我
这张名片,说如果我高兴就打电话给他。”“……搞什么?”手冢很不屑地皱起眉头。
“真的?难道是同性恋的援助交际?”贺田咯咯地笑了。对这群只会胡思乱想的朋友,七绪只是耸耸肩。
“不会吧?他身边有美女,而且又是昴的朋友。”如果只是瞎起哄倒也不用太认真。可是,对
昴的事业伙伴说出那么重的话倒叫七绪一颗心忐忑不安。“那个昴什么的就是你的避难所?啊,真是物以类聚啊
!连朋友都做这种了不起的工作。”贺田聒噪地说不不停,被旁边的女学生瞪了一眼,贺田跟七绪对望
了一眼又笑了笑。然后用免削铅笔在七绪的笔记本上写字。“那家伙英俊吗?”“大概吧!长得比昴好看,是个美
男子。”可是,我还是比较喜欢昴。七绪在心中加上这句话。看过七绪的答复后,贺田做出拳头击桌面的
动作,骂一声“可恶”。脸上还带着笑。“你别跟奇怪的人扯上关系哦!”一直紧抿着嘴的手冢在七绪的笔
记上这样写道,然后用手指咚咚地敲着要七绪注意。平常手冢对七绪那些无意义而温和的人际关系,从来没有意见也不
曾表示过关心。他们彼此在学校里各有各的玩伴,所以偶尔在走廊上和七绪那群同伴擦身而过时,他总是投以愕然的视线“真
是愉快啊!”贺田看着手冢染色的金发,又看看他难得表现出来的关怀字句,不禁哈哈哈笑了起来。旁
边的女孩子在他脚上狠狠踩了一下,痛得他趴在桌上说不出话来。七绪笑着看贺田的糗样,但是手指却无意识地摸着名片
背后的号码。想着那对茶色瞳孔和说着不可思议话语的夏天,有了慢慢开始蠢动的气息。
七绪觉得嘴唇好干,一次又一次用舌头去濡湿唇瓣。打电话给高塔榛名着实让七绪从可怕的事物移开的惊悚
感。七绪无法和自己焦躁的好奇心取得妥协,只好呆呆地望着窗外的植物。夏天的浓绿具有安定和治疗的功效。恰如从
来不说甜言蜜语的昴的体贴。七绪伸手摸摸绿叶,从窗口俯视庭院。院子里有兔形的植物和在园墙对面的昴
的工作室。榛名说过,如果愿意的话可以谈谈。只要问问昴就可以了。问他和榛名的关系、自己的言谈是否伤害了
榛名?或者对他的工作造成了影响?只要找昴把话问清楚就没事了。从补习班回来之后,七绪待在自己的房间里想起榛名的眼
睛。他拿出一直放在口袋里,已经皱巴巴的名片和行动电话。七绪机械性地按着那几个数字,然后机械性
地将话筒抵在耳边。铃声响了几次都没有人接听,七绪不知道该松一口气或感到遗憾,只是茫然地听着铃声继续响着。
“……哪一位?”话筒那头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