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没有说话,云长风看着白衣少年,似乎叫安梓,安梓少年看着他一如既往的从楼上下来,才猛然发现自己似乎误会了,有些忐忑不安地低着头,在云长风没有问话之前也不敢有所言语。
“怎么了?”
如击金碎玉一般清冽的声音响起,安梓少年才抬起头,慌忙解释道:“谷主,此人并非我谷中之人,我一时以为他心怀不轨,所以……”
话还没说完,他便直直跪在地板上,发出咚的一声,估计膝盖已经受了伤,从云长风的角度看过去,少年腰背挺得笔直,绷出流畅充满力度的弧线。
“你无大错,去断崖思过一月即可。”云长风又走下一层竹梯,居高临下地看着安梓少年。
听到云长风的话,安梓少年恭敬地嗯了一声,俊秀的面孔面无表情地捡起旁边染血的剑,小心翼翼地偷看了一眼云长风,才领罚离开。
一时间气氛安静下来,只有江允随手上的血液不断地低落,在地上积了一小片的血泊,有些随着竹制地板的缝隙落入湖泊当中,消失干净。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气味。
“为什么不还手?”
良久,云长风对上江允随的目光,那双眼睛整个瞳孔里倒映着白衣冷漠的人影,听到问话,睫毛颤了颤,半遮住眼睛,在云长风以为对方不会开口的时候,江允随才轻启薄唇:“不知道。”
“他是此间之人,你是此间主人,我伤了你的人你会讨厌我,我不想让你讨厌我。”
江允随复又看向云长风,他的目光依旧很冷,语气也没有多大变化,只是隐隐露出点恼怒和不知所措。
——我不想让你讨厌我。
云长风定定地看着他没有说话,这是个山水墨画般的人物,纯粹明净的冰冷,又诚实认真得可爱,像一个长大了的孩子。
在云长风的视线下,江允随不自觉地低下头,静冷的眼睛直直地看着自己的雪白的脚尖,耳朵却开始渐渐染上一层可疑的红色。
云长风收回目光,径直侧身上楼。
江允随听着他上楼的声音,只觉得世界一片模糊,双手不自觉地握紧,耳际的红晕瞬间褪去,脸色一片惨白。
风吹过窗棂,独自站着的青年低着头,墨发随着他的动作滑下脖颈,青年无意识地屈了屈手指,左手上的伤口仿佛破开了一个洞,鲜血直流。
对于一个盗客而言,双手比生命还重要。
“松开。”
云长风冷漠地看着紧握的左手,轻皱眉,命令般的语气,江允随一惊,左手如言松展开来,瞬间鲜血流得更多,鲜血的颜色偏艳丽,缓慢地落在竹制地板上,有种诡秘的美感。
云长风不语拖起他的手腕观察了一下,偏冷的温度从相触的肌肤蔓延,到整个胳膊,整个身体,江允随迷茫地眨了眨眼睛。
“很舒服。”
“什么?”云长风看着伤口,安梓的那一剑差点贯穿了整个手掌,怪不得直到现在还在流血,听到江允随的声音,下意识地问道。
“你碰我的时候,我觉得很舒服。”
耳边的声音既清冷干净的像未经浸染的山间泉眼之水,云长风垂下眼帘,在上面洒了治愈伤口的药粉,看着手指屈了一下,“痛?”
“不痛。”江允随呆滞地看着云长风的脸庞,心脏没来由地加快了速度,“你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云长风安静地缠绕着白色的纱布,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纱布上有些血液渗出,然后一层层覆盖。
最后打了个回形结,云长风后退一步站好,冷凝的眸子对上那双清澈的眼睛,那双眼睛,眼底深处藏着淡淡的失落,见他看过来,青年有些狼狈地转过头,移开目光不敢看他。
他们之间的气氛总是会进入一种莫名其妙的安静,却谁也不会去打破。
阳光落了一室,窗外一片碧波荡漾,竹外挑花铺开满地,桃花外一派天高云淡。
无尽的天穹之下,一青衣男子执剑而舞,他的动作流畅好看,生生将杀气凌然的剑法舞出了一种诗画般的美感,挽了个漂亮写意的剑花,他便负剑站立。
他不像是江湖人士,倒有几分书生味道,一股子清隽流溢的气息。
旁边的仆从及时送上一杯清茶,青衣男子接过了一口便放下,问道:“你说,忘尘谷主到底有没有心呢?”
“阿休不知。”那麻衣仆从生了张圆圆的小脸,大大的眼睛流转出古灵精怪的味道,闻言低着头,皱了皱秀气的眉头,心里暗暗嘀咕。
哎呀,庄主,这忘尘谷主小的可是见都没见过,怎知他是否有心?
心里这样想着,他却不敢造次,庄主虽然看起好脾气,但也轮不到他这小小仆从来调笑啊。
“不知?”青衣男子呢喃了一句,看着远方,有些空旷的茫然,低语道:“昨日为他卜了一卦,身陷无情失己之局,只希望不要出事才好……”
复又问道:“对了,洛溪去了哪里?”
“啊,白四公子今早本是来过月归山庄的,不过那时庄主出去了,他便让奴才带话给庄主您,他说若是庄主您没问起就不说,若是问起就告诉您。”
“什么话?”景玉坐在旁边的石桌下,用白色锦帕轻轻擦拭着手中的剑,一缕墨发随着动作垂下脸颊,衬着瓷白如玉的侧脸越发俊秀,一时竟把阿休看得呆了呆。
听到问话他才回过神来,脸红了红,哎呀呀,庄主虽然长得好看,但他是男的,男的男的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