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冷了,一股若有若无的寒气,从小腿往上爬,沿着脊柱蔓延到后背,冻得人直想打哆嗦。
四下出奇的寂静,仿佛有一道看不见屏障,将他们与城市夜晚的喧嚣分隔在两端。
冷风把杨树叶吹得哗啦啦响,浓黑的树影里,像藏着什么东西。
“林言,发什么呆呢!”
一只手在他眼前一晃,林言打了个寒噤,猛然回归现实世界。
众人哄笑:“你不会也给吓着了吧,队里宿舍招租,价钱好商量。”
林言咧着嘴笑,萧郁坐在他身边,察觉情绪不对,问道:“怎么了?”
林言咕哝道:“短裤穿早了,有点冷。”
他看了一眼手表:“太晚了,咱们喝完这杯都散了吧,你们明早还上班。”
众人这才发现已近凌晨两点,急急忙忙各自打道回府,林言把汽车空调开成暖风,一路到家才感觉身上有了暖意。
但是不行,从地下车库出来时,那股子冷气又来了。
从车库到电梯间要穿过一条狭窄的走廊,声控灯坏了,被物业临时换上了一盏小瓦数的过道灯,线路接触不好,灯光时亮时不亮,今夜不知怎么,昏黄的灯光愈发黯淡。
太安静了,连每夜举着手电巡夜的保安也不见踪影。
走廊转向电梯间的拐角连接着一道楼梯,走上去是消防器材室,平时大门紧锁,没有人去,灯也从来不开,只有走廊灯投射着微弱光线。
狭窄封闭的空间总没来由的给人恐惧感,林言每次半夜走过走廊,都刻意回避这道楼梯,但人的好奇心作祟,说是不看,余光又忍不住那边瞥。
这一看,就出了问题。
那到楼梯的上方,眼睛适应了黑暗才看得清的阴影里,似乎有什么东西。
林言停下脚步,伸着脖子往里瞧。
还真有,一个直僵僵的人影,一动不动,站在台阶上往下俯视。
人?林言后脖颈一凉,谁大半夜不开灯,不声不响的藏在这里?
等眼睛适应了黑暗,那影子又不见了。
他的嘴角往上一挑,周围若有若无的阴冷气息,让人不舒服的压抑感,难道真是方才在烧烤摊说话不慎,招来了那种东西?
怪了,一大群阳火旺盛的大小伙子,围着木炭炉吆五喝六,还是在繁华地段,就算是深夜,也不应该招惹邪门的玩意。
叮的一声,电梯到了,门缝照出雪亮的光。
萧郁走进电梯等他:“看什么呢,快来。”
林言从鼻子里嗯了一声,跟了进去。
电梯缓缓上升。
电梯内部擦的铮亮,四面的不锈钢墙隐约能倒映出人的影子。
刚升至八楼时,头顶的灯忽然闪烁不停,头顶传来细细的电流声,滋滋啦啦响,紧接着,哐的一声,电梯重重摇晃了一下,卡住不动了。
灯随即熄灭,狭窄的电梯里一片漆黑。
“坏了?我靠,不会这么背吧。”林言一边嘟囔,一边摸索墙上的紧急呼叫按钮。
灯忽然又亮了,又是哐的一声,电梯重新开始上升。
“明天叫物业来修。”萧郁道。
林言抱怨:“还新小区,设备这么豆腐渣……”
这句话没说完,他突然发现了异样。
光可鉴人的合金墙壁倒映出一副诡异的画面,他和萧郁旁边,不知何时,多了一团模糊的黑影。
那东西离的很近,后脑勺几乎要贴到萧郁的鼻尖,看轮廓是个女人,背后拖着一大团头发。
跟上来了?
林言神情凝重起来,把萧郁往后一拽:“离我近点。”
回到家,两人并排在洗手台前洗漱,萧郁叼着牙刷,轻轻捏了捏他的脸:“是不是有事跟我说?”
林言目光闪烁,往后一躲:“有点累了,想早睡。”
(二)
那东西阴气颇重,却无戾气,一扇家门就能将“她”挡在外面,林言想,好个孤魂野鬼,道行尚浅就敢尾随他回来,不是呆,就是傻。
这东西的气息倒不像恶类,大约有心愿未了,迷迷糊糊在阳间走错了路,暂且不去管它。
然而,这一夜并不安分。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两人刚刚睡熟,寂静的夜里,忽然传来重重的敲门声。
嘭嘭嘭。有人在门外,用拳头大力砸着门板。
萧郁睡眠浅,先被惊醒了,林言也听见动静,他酒劲上来醒不全,迷迷糊糊地把脑袋往萧郁怀里拱,咕哝道:“谁他妈半夜敲门,有病。”
门外的“人”显然没有意识到冒犯了主人,敲得异常执着,砰砰砰,愈发急促,大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势头。
“我去看看,可能是邻居有急事。”萧郁拧亮台灯,披上睡袍去客厅应门,刚搭上门把手,只见林言头发蓬乱,光着膀子从卧室冲出来,一个箭步跃到他身前,简短道:“退后。”
动作快的让萧郁都来不及反应。
接着扭开门锁,一把拉开大门。
外面漆黑一片,应急灯也没有亮,只有通往楼梯间的防火门不知被谁打开了,窗户开着,过堂风吹得人直打寒噤。
萧郁被他挡在后面,看不见外面的情形:“是谁?”
“没人。可能是恶作剧吧。”林言道,“睡觉睡觉,困死了。”
萧郁站在原地不动,双眉紧蹙,上下审视着他。
林言心里打鼓,打小他就瞒不了萧郁,当他还是段家少东家的时候,每次溜出去耍个钱斗个蛐蛐,回家被审三句话必现原形。萧郁心细如发,只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