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想法也真乐观。」
「我的确是有点花心,不过我的情人就只有你喔。」
「我是心胸狭窄的人,因此自认为自己没办法继续跟除了情人,也能跟别人随便上床的对象交往。」
「你说的话好像女人一样。」
「这跟男女无关,是我的个性问题。」
东乡放下玻璃杯,缓缓将手肘架在桌上。他不引起周遭注意地碰触我轻轻握起的手指,光只这样就让我手腕的细毛刹时竖起,我静静收回了手。
「二十岁时的你很可爱喔,悠纪生。」
「……那真是谢谢。」
「也曾在撞见我和女人上床的时候哭出来吧。」
「那是过去的事了。」
「或许你不相信,但我是把你看得最重的,这是真的。让我交出房间钥匙的人,你是第一个也是最後一个。」
那又怎么样?真希望他快给我进入正题。
「说真的,分手时你做得那么漂亮让我非常吃惊。电话不通了,公寓也变成空壳,不管再怎么问我们共通的相识也不知道你的地址。不管怎么说都是我被抛弃了吧,你可是唯一抛弃我的人喔。」「东乡先生,我不是为了听这种话才过来的。」
「悠纪生。」
不理会我的声明,东乡将身体越过餐桌,桌上装饰的小小蜡烛火光摇曳著,他脸上的阴影也在摇晃。
「我们不能重新来过吗?」
一瞬间我心中十年前的东乡苏醒了。
先不论性格,他是头脑跟长相都很不错的男人:父母又是资产家,可以开著昂贵的跑车到处玩乐;交友关系上也很气派,外国人的朋友很多。我不太懂,为什么他会对像我这样土气的男人有兴趣。
「我现在有喜欢的人。」
「那家伙到底懂得你多少?你是个怕寂寞的人。如果是现在的我,就可以十二万分的在意你,只看著你一个人。」
「你结婚了吧。」
「最近离婚了……我好像终於能了解孤独是什么。这次我会珍视你的,绝不会再让你感到寂寞。」
没错——我讨厌孤独,讨厌寂寞。
或许是因为从小时候起就没办法在家里找到自己该待的地方吧,也或许我是在追寻著家的代替品吧。
听著谁说话,把我的事说给谁听,让他温柔地抱住我,对我说喜欢我……我需要那样的对象。我不能否认十年前东乡在某种程度上扮演了这个角色。
但是现在已经不同了。我很清楚地明白,我不是因为寂寞所以才渴望穗高,而是穗高不在所以感到寂寞。
任何人都无法代替他。不是那个易怒、温柔,在床上有点霸道的男人就不行。
除了穗高我谁都不要,我再也不想跟穗高以外的人相拥了。
「我已经跟那时不同了。」
「悠纪生,听好了,所谓的人类,是不会那么轻易就改变的。我很清楚,你没有变,跟以前一样是个怕寂寞却又爱逞强的人。」
东乡挪动蜡烛的位置,这次换成我的脸随烛光摇曳。
「……你没办法把想要被爱说出口,对吗?」
不安定的火光在我的额头、脸颊、眼睫上摇荡。
「是呀,的确如此。」
我看著蜡烛的火焰回答。
「我现在还是很难说出口……想要被爱。」
「没错吧。」
「不过,那不是因为我没有变,而是因为我已经变了。」
「什么?」
将视线栘到东乡身上,我想著——要是这个男人真的爱著我,他应该会注意到在我内部静静地发生但却重大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