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晨潇微一迟疑,那洛风见她似有不解,当下提笔在宣纸上写出“洛风”二字。云晨潇一看之下,大为惊异,这字骨骼清爽,笔意圆润,静中寓动,自成一家。虽只有两字,亦已看出其书法造诣之深。若不是亲眼所见,云晨潇也是不信这等灵动飘逸之字体,竟出于这样一个质朴老实的学子之手。
洛风见云晨潇愣神,忙道:“云公子,在下献丑,莫要笑话。”
云晨潇拿起那张宣纸看了半晌,朗声一笑,念道:“洛风,落枫,嘿,云笼芸花香芸苑,风吹枫叶落枫亭。好一个洛风!好字,好字!”说罢也提起笔来,沾了沾浓墨,坐下身来刷刷的往纸上写字。
左崇临看他二人竟有一见如故的感觉,心里老不服气的,见云晨潇写字,急忙凑了过去,但见云晨潇写的乃是苏东坡的一首词。云晨潇自从习文开始,每日必练书法,如此一算,也有十年了。她欣赏王羲之行书之精细潇洒,师之从之,学之化之,十年来也略有小成,虽不到登堂入室,但也窥得些许门路,此时奋笔疾书,力道笔锋,结构稳健又不失轻灵,章法洒脱,落落大方,字里行间恣意纵横之情趣表露无遗。她写完这词,微微一笑,说道:“洛兄,在下以这东坡《卜算子》一词,换你‘洛风’二字如何?”
洛风一看云晨潇之字,势如走盘,趣如流水,实不在自己之下,忙道:“云公子,这可不好,我……”
云晨潇不待他说完,轻笑道:“洛兄是嫌云某字丑吗?哎,云某资质如此,只怕再练十年,也不及洛兄十分之一。”说着满脸失望之色,悻悻的收了自己的书法,作势要撕毁。
洛风哪料云晨潇如此坚决,忙拦下道:“云公子哪里话?在下是怕自己拙作不入云公子法眼……”
云晨潇轻叹一声,也不理他,还是要撕。洛风心头大急,忙道:“好好,就依云公子!”
云晨潇早已料到此法必然奏效,撕毁书作,只是做个样子而已,见得洛风答应,自然喜不胜收。
左崇临却皱眉道:“乡巴佬,有什么了不起的?晨潇兄,你若是想要,我叫人给你写一万页送你。”
云晨潇笑道:“书作在精而不在多。想那《兰亭序》不过聊聊数百字,却是价值连城的宝贝。”
左崇临微微一怔,又忙讨好的一笑,道:“是是,云兄说的极是!”
洛风也不管二人如何说话,只是看着云晨潇的书作愣愣出神。云晨潇对这洛风颇为感兴趣,问道:“洛兄,你看出来了吗?”
洛风又沉吟片刻,嘿嘿的憨笑道:“这个……原来如此,多谢云公子了。”
两人相视一笑,心照不宣。左崇临心中好奇,忙凑过去看,却看了半天,仍不得法,索性不再琢磨,问道:“晨潇兄,你也给我写个字吧?”
云晨潇笑道:“嗯,可以。只是不知左公子想要什么样的字?”
左崇临不想云晨潇这么爽快的便答应,只觉受宠若惊,道:“怎么样的都行,只要是晨潇兄写的,左某绝对视为奇宝,珍惜一辈子。”
云晨潇在心中骂道:“这个家伙,巴结人倒是有一套,忒的讨厌。嗯,耍耍他也好!”当下笑道:“那我赠左公子一副对联吧。只是,这联我只赠左公子下联,上联嘛,写了只怕左公子不欢喜啊!”
左崇临忙凑近了,谄媚的说道:“哪里哪里!好弟弟的墨宝,哥哥求之不得呀!”他刚才还晨潇兄长晨潇兄短的,此时却忽然改口,叫了“弟弟”,云晨潇忍不住坏坏的一笑,心道:“好好,这是你自找的。可莫怪我!”可这奸笑,在左崇临看来,便如春风扫过,胸口一暖,极为欢畅。
云晨潇不再说话,提笔写了一幅对联来,写完之后递给左崇临道:“好了,请左公子笑纳。”
左崇临将目光从云晨潇身上移开,见那纸上果然是一副对联,上联是“一二三四五六七”,下联却是“孝悌忠信礼义廉”。左崇临看得不大明白,问道:“好弟弟,这是何意?做哥哥的不太明白啊!”
云晨潇“唔”了一声道:“这都不明白?我说了,上联没什么意思,至于这下联嘛,孝悌忠信礼义廉,自然是赞美左公子的咯!”
左崇临登时如获至宝,将那副字捧在手心,爱不释手。云晨潇瞧他那卑躬屈膝样子,越来越鄙视,心中就越是痛快。
三人在这里写写说说了半天了,外面的人兀自围着慕容婉久久未散,云晨潇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问道:“洛兄,你为何不出去呢?难道你不喜欢慕容姑娘吗?”
洛风一窘,还未开口,却听左崇临嘻嘻笑道:“那弟弟怎么不去呢?”
云晨潇笑道:“因为,嘿嘿,我猜婉儿妹妹,就是来找我的。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出去呢?等她过来便是。”
左崇临听了这话,也是一惊,问道:“难道弟弟你是慕容小姐的……”
云晨潇笑而不答,看了一眼洛风,却见他全身僵直,双拳紧握,却仍是默默的低着头,眼中有几分萧索之意。云晨潇已然明白了几分,在心中暗自盘算起来。
左崇临见云晨潇总是时而不时的看看洛风,心里一酸,想道:“这乡巴佬有什么好的?怎地这姓云的小子老是看他?”想到这里眼睛一眨,拉了一把云晨潇,神神秘秘的道:“老弟,你知道这乡巴佬为什么不出去吗?”
云晨潇坦然一笑,道:“可能洛兄早已心有所属吧?”
左崇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