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的疼痛唤醒麻木的神经,沈逍遥开始觉得心生恐惧。
方思明说得没错。
他从来都只当是自己一厢情愿,根本没有想过他真的会爱上他。就算是那天晚上的恳求得到了回应,沈逍遥也只当他不过是一如往常遵着朱文圭的命令而作出的逢迎――
没想到他竟然……
要怎么办?
方思明走了,剩沈逍遥一个人无措地坐在地上。
现在该怎么办?
从他踏下华山绒雪的那一刻开始,一切便全盘都在自己的计划之中,从来没有失控的时候。设局杀死朱文圭,再让方思明杀了自己报仇,他以为自己这一生也就不过如此了。
怎么会这样?!
哪里出岔子了?!
“逍遥……”
听到有人叫自己,沈逍遥慌张地抬头,发现是楚留香。
他连忙抓住楚留香的肩袖,像是溺水挣扎的人,在无边无际地江海里发现了一株救命稻草:“香帅……他刚刚说他爱我……不肯杀我……怎么办?”
“香帅,我该怎么办?!”
“我该怎么办啊?!!”
白衣被沈逍遥的掌心浸染上斑驳的血迹,楚留香强制摁下他的手臂,喝道:“逍遥你先冷静点!”
“……”
楚留香话音刚落,就惶恐地看见沈逍遥神情呆滞地望着他,眼睛里的光明显黯淡下来。
恍然间,他想起了许多事。
他想起年少时漫天大雪里方思明为他披上的那件狐裘,想起自己受伤时方思明守在他身边气急败坏或小心关切的模样,更想起那天晚上……
……
“思明,说爱我。”
……
“说爱我,好不好?”
……
不是假的……
那句话居然……不是假的……?
彻底失去希望的沈逍遥一把掀开面前的楚留香,抱着头,坐在地上,泣不成声:“谁来告诉我……我现在该怎么办啊……”
☆、真相
“还是不肯喝?”
云娆摇摇头,神色担忧地道:“他把房门锁着,我在外面敲了很久了,也没见动静。”
“给我,我来。”楚留香从她手里接过盛药的端盘。
楚留香轻敲了敲门,柔声哄道:“逍遥是我。你之前不是问我怎么办吗?现在我有办法了,过来开开门啊?”
“逍遥?”楚留香俯上门板,侧耳倾听一阵,而后猛地踹开了门。
室内空空如也,哪还有什么人影。
楚留香在屋里喊了两声,云娆眼尖地发现一张字条,弯身从地上捡了起来。
她怔怔地看着上面的字,说:“香帅,你看这个。”
……
“什么海上暴雨不敢冒险出行才耽搁了救人的时辰?少主,我看那原随云就是在说谎!他此番前来,无非是想借着您如今郡王的名号,想在中原扩张点势力罢了。”
“我知道。”方思明一身素缟,跪守在朱文圭的灵柩边,往火盆里多添了几张纸钱。
无名听罢,狐疑地道:“少主,你既然知道,那为何还要留下他啊?”
方思明:“那不重要。”
求生无意,求死不能。他现在对什么都兴致阑珊,原随云借着他的名扩张势力,他还巴不得永乐查起来能因此判他一个死罪。
“你呢?”方思明问他,“你又为什么留下?”
无名坐在一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少主可能已经忘了,可无名记得,无名这条命,当年还是您救得。”
“若不是当年您好心收留属下入万圣阁,属下只怕早饿死在外边,连尸骨都被野狗啃得不剩几多了。”
“说起来,您过去真是太忙了。无名好几次都没能跟少主您……说上一声谢谢。”
方思明垂下眸。
现在我才是该说谢谢的那个人。
“方思明――”
“方思明你给我滚出来――”
听见声音,方思明疑惑地回头,就见云娆气势汹汹地闯进了灵堂。
他轻皱皱眉:“你来做什么?”
云娆:“沈师弟呢?沈师弟在哪?!你把他藏到哪里去了?!”
方思明不耐地偏过头,一副若有似无的语气:“他在哪里我怎么知道?”
“还好意思装蒜?!”云娆将一团揉皱的纸砸到方思明的脚边,“你自己看看你这写得是什么东西?!”
方思明看了一眼地上的纸团,没有动。
云娆三两步上前,一把攥住方思明的衣襟:“他都那样了!他都亲自把刀都交你手上了!是你当时没狠得下心来杀他,现在为什么要出尔反尔?!”
“方思明,他为你做了那么多!你为何非要这样待他?”
方思明本是静静地听着,突然觉得好笑。
那个人为他做了什么?
杀了他义父吗?
“你知道当年韩昭的武功是怎么被废的吗?一百零一剑斩尽身上经络,要不是沈师弟当年为你求情你以为你现在在哪儿?”
沈逍遥当年为他求情?
方思明推开她,正色反驳:“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当年陪我一起跪了三日三夜为我求情的明明是亚男师姐!”
反倒是他沈逍遥,知道他的身份之后,头也不回地就抛下他了!
“哈哈哈……”云娆笑了起来,“你只知道他当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执剑堂!那你知道不知道七年前,沈师弟跨出执剑堂之后拖着一身余毒,跌跌撞撞跟着掌门一直到她寝殿门外?”
“又知不知道他为你受了十三道戒鞭,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