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未作声,刚穿上盔甲的内衬,正在整理外挂的披肩。萧索拿过乌金铠,从后面给他展开,服侍他穿好,又取来錾金腰带给他束紧。
“你真俊朗。”他捧着佩刀,无比虔诚而崇敬地说,“盼着你平安归来,我会一直等着你。”
沈砚一手按住他后脑,一手扣住他腰身,俯身噙住了他的嘴唇。萧索不再扭捏,微微张着口迎他,甚至伸出一段舌尖与他纠缠。
结束时他已走了。
萧索回过神,撩起帘子目送他远走。沈砚跨上御驰马,身后跟着无数人,纵马扬鞭、英俊潇洒而去。
短短几日,已经共同经历过生死,从前的分分合合在沙场刀兵之下,如儿戏一般,恍若隔世。守在这里等他,还不如陪他去,那样心里至少能安定些。
阮桐披着黑裘从旁边走过来,看着比先冷淡了许多,一副了无意趣的模样,倒是更妖艳了。从前不过仗着好皮囊,如今反平添了几分见惯生死之后的通透。
他不温不火地道:“大人是不是不放心,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我可以么?”萧索不确定,“沈砚说叫我在大营里乖乖等他,我得听他的话。”
“您去看看,自然是站得远远的,肯定不能往前去。”阮桐笑道,“再者说,您是监军,虽说主帅军令如山,但论官职,您有管辖之权,实在不必事事言听计从。”
萧索颇踌躇,搅着衣带说:“你不懂,不是那样算,我要听话的。我之前没有听话,所以又连累他去救我。现在我不能再这样了,我得等着。”
“那您忍得住,不想去看看?”阮桐故意引逗他。
“我……”萧索犹豫地看着他,“想是想,可是会给他添麻烦,也会惹他不高兴。”
“没事儿。”阮桐扯扯嘴角道,“咱们偷着去,躲在远处看看,不让将军知道。不等战事结束,咱们就回来了,岂不好?”
萧索想了想,点头道:“那好……你不、不要跟他说。而且我不会骑马,烦你拉我去。”
“大人放心。”阮桐转身去牵马,不多时拉过一匹黑驹,“这匹赛乌骓温驯识途,咱们走罢。”
“不让人跟着么?”萧索走到旁边,踩着马镫奋力一蹬,被阮桐托了上去。“我们就两个人去,是不是太危险了?”
阮桐也翻身上马,坐在他身后,拉着缰绳道:“咱们偷着去,要是叫人跟着,回来就露馅儿了。到时候将军问起来,您会骗他么?若他发脾气,您就不怕?”
“那、那还是别叫人了。”萧索不放心,又问:“你……我是说,你别告诉他,行吗?”
“当然了。”阮桐喝了一声“驾”,“我要是告诉他,岂不是连自己都出卖了?将军肯定饶不了我。您忘了上回罚跪的事儿了?”
萧索终于安下心,随他一路颠簸,奔到离战场不远处的一个小土包后,道:“就在这里罢,再往前,会被他们发现的。”
阮桐四顾一望,见离着敌军不远,若有箭射过来也是能刺中人的,便下马将他扶了下来,道:“咱们就趴在这儿,还挺隐蔽的。”
萧索伏到土坡上,从怀中摸出沈砚一直带在身上的小小望远镜,眯着眼向远处看去,只见三军严阵以待,其势若垂天之云,浩浩荡荡。
“这么多人马,看起来一会儿的战役会很惨烈。”阮桐嘱咐道,“大人,您一定藏着,不要乱动啊。”
萧索又颔首:“你只管放心,估计待会儿打起来,我腿就软了,想乱动也做不到的。”
阮桐禁不住笑了一声,清清嗓子道:“那就好,那就好。您就老老实实在这里待着,什么事儿都不会有的,什么事都不会。”
“你怎么说话怪怪的?”萧索侧脸瞥了他一眼,“是不是有事瞒着我呀?”
“大人真聪慧,警惕性越来越高了。”阮桐笑说,“不过我没事儿,您不必担心。”
萧索犹疑地转过头,继续观察阵前的动静。耳边的叫喊声渐渐止息,乌云城巍峨的城门缓缓打开,吊桥放了下来,而后面是无数只张着狰狞血口的黄斑猎豹。
涂杉人骑在豹背之上,竟比骑马还稳当。那些豹子也如家犬一般驯服,指哪去哪。
传说中的豹子军,今日终于见面了。
萧索攥攥拳头,颤声问阮桐:“我有些怕,你、你怕么?”
“不怕。”他答得风轻云淡,“没什么可以再怕的。”
“那你很厉害的。”萧索不自觉地吞咽两下,心跳得快要蹦出来一样,“快看,他们列好阵了,是不是要交手了?”
阮桐“嗯”了一声,道:“马上就会交手,真正打起仗了,不会有那种你派一个将,我派一个将,两个人比试几个回合的场景,那都是为了话本里、戏台上好看,胡乱编出来的。都已经剑拔弩张到这个地步,双方一开战,就是一拥而上的混战。”
“原来是这样。”萧索不觉又看了他一眼,再回首时,果然如他所说一般,双方如两道潮水,瞬间扑了上去,大战一触即发。
萧索使劲儿向外探头,也看不清沈砚到底在哪里,目之所及皆是一片片的人倒下,连血色都瞧不清。
他心急如焚地站起来,被阮桐一把拽了回去:“做什么?快藏起来,太危险了!”
“我想离得再近些,我看不见他。”萧索左顾右盼,忽然看到距此大约两丈远的地方有一截粗壮的断木,忙道:“咱们上那后面躲着行不行?那块木头挺大的,趴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