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符堇带路,方夏自然不会走错桥。
方夏背着符堇的遗体走了大半个小时,遗体不同于活人的沉重,让他感觉到了疲劳。在走到桥中央时,忍不住停顿了一下,视线无意间朝隔壁那座桥瞥了一眼,而这一眼却叫方夏愣住了。他看到王盛权的亡魂从对岸走上那座桥,一边痛苦地哀嚎,一边往前走。
等到王盛权的亡魂走下桥,方夏又听到桥下阴尸池里传来动静。他低头看去,只见一群干尸撕扯着只有上半身的尸体,尸身里流出来的血液,将乳白色的池水染红。方夏看到一具干尸悍然跃起,夺走尸体的头颅,然后从方夏他们所在的桥底下游过,被其他干尸追逐着远去。那头颅已经被毁了大半,但那张脸被翻滚过来的时候,方夏还是认出了那是属于王盛权的脸。
善恶有报,而王盛权的报应则是自己把自己作死在了这地宫之中,死得可悲又可笑。
“是不是累了?”方夏一停,符堇也跟着停下来,“歇一会儿吧。”
方夏:“……”要歇也不在这里歇啊!这里歇着,看隔壁桥上王盛权的亡魂来来回回跑,顺道欣赏桥下干尸的虎视眈眈吗?
“我不累,继续走!”方夏不敢休息,剩下的时间不多了,而前面还有一段不短的路要走,而且他现在感觉背身符堇的遗体越来越沉了,这一歇下,他不敢说自己还能再背着遗体站起来。
“别逞强。”符堇不赞同望着方夏。
“没有的事,你别总小看我。”方夏颠了颠背上的遗体,遗体的双手在方夏胸前晃动了两下,方夏一边往前走,一边调侃符堇,“符堇,你的遗体一直在占我便宜,你看他刚刚又摸我胸了。”
“方夏。”符堇蹙起眉头,不理会方夏的插诨打科,“你还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吗?”
“我记得的。”
“记得就好。”
符堇继续在前面带路,方夏跟着后面走了一段,又看到了王家人的尸身,无一不死得凄惨。这次方夏没有停留,紧紧跟上了符堇的脚步。
走过七弯八拐的墓道,他们抵达了祭祀殿。而就在他们前脚刚踏入祭祀殿,就突然感觉到地宫一阵震颤,碎石从头顶掉落下来,方夏顿时脸色一变。
“还……还有……多少时间?”方夏一边扶着石柱喘气,一边问符堇。
符堇从背包的小口袋里摸出一只怀表,看了一眼,回道:“还有不到20分钟。”
“来不及了!快走!”方夏喊道。
符堇一抬,落在遗体上。
“还有时间,还没到最后一刻。我跑快点,能出去的……”方夏不安地看着沉默的符堇,就怕符堇开口让他放下遗体。
符堇没再说什么,转身走出祭祀殿,继续引路。
时间已经变得紧迫起来,方夏咬着咬跑了起来,符堇配合地加快速度。
跑了两段墓道之后,方夏感觉自己的双腿重得都快抬不起来了,急促的呼吸刺激得呼吸道犯疼,但地宫不时的震颤,不断提醒着没有时间了,不能停下。
这种时候,方夏前所未有的羡慕褚晏,羡慕他能够扛起戚怀麟在台阶上八百米冲刺的蛮力。但那不是羡慕就能到手的力量,现在他除了咬紧了牙关死撑,就别无办法了。
——他说过的,他要带符堇出去的。
方夏感觉自己的意识变得有些模糊,但他依旧没有停下脚步,几乎是靠着意志力在往前跑。他不知道跑了多久,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地宫的石门边上,抬头能够看到微蓝的天空。
“出……出来了……?”方夏仰头望着天空,大口喘着气。
“嗯,出来了。”身旁传来符堇肯定的回答。
方夏心头一松,双腿一软,跪倒在地上。
“我们出来了。”符堇半跪在方夏面前。
稍稍缓过气来的方夏,望着近在咫尺的符堇,脸上不由地露出笑容。然而,没等笑容成型,方夏感觉背上突然一轻,符堇的遗体如同风化一般,化为粉尘从他背上滑落下去,随后遗体的服饰裹着蛟龙钉和刻天锁掉在了地上。
“符、符堇!你的遗体……”方夏扭着头,瞪大了双眼看着符堇化作粉尘的遗体,磕磕巴巴地喊符堇,但话还未说完,整个人就被符堇抱拥进了怀里。
“你带我出来了,谢谢。”符堇抱着方夏,在他耳边低声道谢。
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有人会将他的遗体带出来,但今天方夏做到了。这声谢谢,是感谢方夏的坚持,也是感谢方夏,带他彻底从这个牢笼中逃脱出来。
“不是!你的遗体化作灰了!”方夏从符堇怀里挣脱出来,比起符堇的感谢,方夏更紧张符堇那堆化成灰的遗体。
“无碍,只是遗体见了阳光,施加在上面的术法破了而已。”2000多年的遗体,也早该化作灰了。
“咳咳!”丁明站直不远处的灌木丛中,用力发出几声干咳,见终于引得方夏和符堇看来时,才开口道,“我很不想打扰你们,但是这遗留地的风水局是个循环局,之前被破掉的局快重新合拢了,现在靠我跟白凝婆婆扛着——所以你们能回去再搂搂抱抱吗?”
“对!得赶紧离开!地宫快沉了!”方夏一拍脑门,赶紧手忙脚乱地开始收拾符堇的骨灰。
“什么地宫快沉了?”丁明有些反应不过来。
“就是这块地快陷下去了!”方夏从符堇的背包里拿出冲锋衣,将骨灰严实地包进里面,再塞回包里,然后把捡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