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四年冷落,她已经有些记不清那曾几何时对她关怀备至的人长着怎样的相貌了。
百里安抬头看了一眼,见那皇上和瑾王长的有两分相似,但又好似截然不同。他的嘴唇和瑾王相似,都是薄唇,抿着时,显得有些寡情。
“娴妃。”
柳青芜听到这一声,全身一震。
“瑾王是你刺伤?”冷冷淡淡,听不出质问的意味。
柳青芜已抱了必死之心,伏首在地,“臣妾死罪。”
目光滑到百里安身上,百里安也算是见识过许多世面的,虽然没见过皇帝,但那自立为王的见了两个,所以被那皇上的目光逼视着,也没有闪躲的意思。
柳青芜见皇上看着小皇子,“皇上,万般罪过皆在臣妾,六皇子年幼,还请皇上念及骨肉之情,不要迁怒于他。”
“六皇子。”那人思索一会儿,才想起自己还有这么一个忘到角落的傻儿子,“百里安么。”
百里安见那人抬起手要来摸他头发的模样,往后闪躲一下,柳青芜即刻就爱怜的将他拥入怀中。
那人一早就看到百里安身上的痕迹,现在见他怯怯闪躲,目光更深一些。
“皇上,小皇子受了惊吓,还请皇上不要怪罪。”
那人重复一遍,“惊吓?”
这样冷淡的口吻,丝毫不像是一个父亲。
“皇上,六皇子怎么说,也是您的骨肉,这四年来您不闻不问……”一想到方才看到的那一幕,柳青芜到现在还心有余悸。她又思及这四年来的甘难辛苦,竟有些难以抑制满心的酸楚。
那人声音倏忽变的冷淡,“你这是在质问朕?”
“臣妾不敢。”柳青芜怀抱着百里安,她如今已觉得自己是必死之人,只想在死前,帮小皇子再铺一回前路,起码不至于他在宫中,再受到今日的欺辱,“臣妾只是怜惜小皇子,正因为是臣妾所出,所以即便是龙子,也不如其他的皇子那样风光——所以今日才会被那瑾王如此欺辱。”
话已至此,那人怎么不明白,他那个贪淫好色的兄弟,又做了什么‘好’事,才逼的这四年来不曾再生是非的柳青芜,发了这样的疯。
但……
那柳青芜当年,可也是蛇蝎心肠。此事会不会是她故意的呢?
“此事,朕不能听信你的一面之词,贸然判瑾王一个什么罪过。”那人道,“等瑾王痊愈,你与他对质,朕再做定夺。”
第134章金雀翎(134)
等柳青芜被押下去之后,皇上问金帘中执子的那人,“此事,国师怎么看?”
“我以为皇上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两边的宫女将帘子勾起,只看到一片冰雪的白。
……
瑾王伤的不轻,约莫四五日,才能下地。等到他能下地的时候,皇上就将他和柳青芜召到殿前,询问此事。
依然是隔着一道金帘。
“瑾王身体不宜久站,赐座。”金帘后传来一道声音,太监搬了一张椅子过来,瑾王听皇上这体贴的话,心中渐渐有了底气。
比起那瑾王,被关押了几日的柳青芜可以称得上是形容憔悴,伏在地上,散乱的长发铺了一地。
柳青芜还未开口,那瑾王就抢白将那日发生的事情叙述一遍,说那柳青芜在宫中孤寂许久,有一日邀请他去长乐宫,借叙旧行献身之事,想恳求自己带她离开后宫,他拒绝之后离开,后来在御花园中遇到柳青芜,柳青芜又是痛哭又是悔悟,他心下不忍,所以柳青芜哄骗他吃下掺了药的糕点之时,自己也不疑有他,直到后来自己药性上头,险些酿成大错。自己这几日养伤时,心中想起那柳青芜为人还浑身发寒,为报私怨,不惜舍弃亲子,想请皇上判那柳青芜死罪。
柳青芜听那瑾王颠倒是非黑白,气的浑身发抖。但那一日她确实传信给瑾王,这是无法辩驳的事,她没有带随身宫女,只身前往御花园,这又是难以解释的事。
瑾王看那柳青芜无法反驳,心中有了几分快意之感。
柳青芜将那一日的事说了一遍,只说到半头,那瑾王就打断她的话,“你这毒妇不要污蔑我,六皇子如今才四岁,我如何会下手?怕不是你想要陷害我,才使出这样的毒计……”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伏在地上的柳青芜就一跃而起,想要去掐断他的脖子,却被身后的侍卫压了下来。
瑾王方才被她吓了一跳,现在见她被人压下,又想到自己背后伤口,便道,“皇上,你也看见了,这毒妇见欺瞒不成,想要杀臣弟灭口!”
金帘后的那人道,“娴妃,瑾王说的可是事实?”
那一日所见所闻皆是柳青芜心中隐痛,她却非要听见那瑾王反复提及,颠倒是非,心中怒意满腔,几不能忍,“皇上,瑾王颠倒是非黑白,那一日他明明……”话没有说出口,已经泣不成声。
“那你如何解释瑾王所说的密信?”
柳青芜惨笑,“皇上,我这么做,不是您授意的吗?”她从前也是千金小姐,只是嫁来宫中,养出了骄纵的脾气,所以落到如今这个下场,她也怪不得谁,“您让我替您查那瑾王造反的事,让我委身于他……”
金帘后的人微微蹙起眉宇,而后冷言驳斥,“一派胡言。”
柳青芜听他不承认,只觉自己这一回,只怕是死了也不能心安。
“朕未曾传什么信给你。”金帘后的人道。
柳青芜现下已经是万念俱灰,想那皇上不认,自己一个后宫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