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的事物都是突兀的。”罗恩手里端着盛满了深红色葡萄酒液的水晶杯,把酒杯端到自己眼前,透过那深红色的葡萄酒看着那个七层的建筑,它倒立着出现在布伦特眼前,整个建筑和他周围的一切都染上了一层鲜艳的酒红色。它孤零零的矗立在距离主城区不远的空地上,那里就是之前罗恩带他去的那片土地,上面的兔绒草被圈养在旁边,那是一个类似农场的地方。
“真不想离开这里,这里多好,远离权力争斗,可以老老实实的建立自己想要的那种乌托邦。”
“然而你也是知道的,躲在乌托邦里面的人,是没有办法保护它的。”布伦特把杯子里的葡萄酒一饮而尽,一抹红晕缓缓爬上他的脸颊,“既然有想要保护的东西,那就要——‘挥舞自己手中的长剑,紧握手中的盾牌,浑身沾满血腥,把自己的身体化作帷幕,把喧嚣与尘埃拦在他们该出现的地方。’这可是你们骑士的宣誓誓词,你总不至于连这都忘了吧。”
“忘是没忘,不过安逸了三年,确实怠惰了不少。实在是不应该,请殿下责罚。”
“让我仔细想想,怎么罚你好呢?”
“任凭陛下处置。”
久违的专属于恶作剧的微笑出现在布伦特脸上,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任由鬼点子自由飘荡了。罗恩这个像面团一样任他拿捏的样子也是久违了,以至于布伦特借着醉醺醺的意味,似乎觉得自己回到了无忧无虑的幼年时光。
“罗恩,我,命令你,背着我从这里走到兔绒草的庄园,让你留在这里的最后一个形象,是滑稽的模样。”
“是,殿下。”
罗恩没有任何的犹豫,立刻背起布伦特,把他手上的水晶杯放到旁边的书桌上,大踏步的向着住所的大门走去。
一路上,布伦特显得很高兴,支使着罗恩分神去各种各样的地方做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事情。比如说……
“罗恩!我要买那边那个摊子上的那个小花瓶,就是那个陶制的,上面有菱形花纹的那个。”
“罗恩!我要吃苹果,我看见那边就有卖的!”
“罗恩!那边有露天杂技团的表演,我要看,你再把我举高点!”
“罗恩!那边应该是魔灵的商贾正在卖东西,我要去逛!”
“罗恩!那边开的百合花很好看,快去帮我摘上几朵,正好可以好好的插在我刚买的花瓶里面。”
“不行,罗恩,这个瓶子插百合花不好看,你现在给我找些金黄色的野菊花来。”
“罗恩!我要的是金黄色的野菊花,这个是米黄色的,你怎么能糊弄我呢!”
“罗恩!那边还有红色的玫瑰,去摘。”
罗恩从来没有看到过布伦特喝醉的样子,不过他也没想到布伦特酒量这么差,一杯刚刚酿好的葡萄酒而已,就让他醉成了现在的样子。
不过罗恩还是一丝不苟的完成着布伦特各种各样的要求,甚至还有点微妙的愉悦感,毕竟完成布伦特的要求,对罗恩来说是一种荣耀。
兜兜转转在整个顿卡莫贝利城里面转了一圈,顿卡莫贝利不大,不过走到最后,罗恩手上已经拎满了东西,而布伦特,也已经坐到了罗恩的肩膀上。也幸亏罗恩是个身材健壮的骑士,而布伦特在某种意义上就像个一般的魔法师一样非常的瘦弱,不然,大概他都没有办法稳稳地坐在罗恩的肩上。
等到他们到达只有一个建筑物的新西区的时候,已经夕阳西斜。布伦特要求罗恩把他背到那个现在还空荡荡的建筑的天台上去,罗恩自然是毫不怀疑,也没有提出任何疑问。
坐在天台边上,感受着高处没有任何阻拦的吹过来的风。
“罗恩,你就不觉得我太任性了吗?”
“当然不会,殿下为什么会这么想?”
“之前你是我的骑士,我如何对你都说得过去……”
“殿下,现在也没什么改变,我依然是你的骑士,骑士信条那可是写在我灵魂深处的东西,我永远都是殿下的骑士。”
“别打断我的话!听我说完……我毫不怀疑你的忠诚,也不怀疑你对骑士信条的笃定程度……但我会怀疑我自己,随着你现在慢慢地完成篡位的计划,你现在已经变成了魔王,在某种意义上,比如说这里,这个新西区,罗恩你所展现出来的一切能力,已经完全是一个统治者应该有的一切了……仁慈、残忍、贤明、广阔、包容、智慧……你现在拥有的一切,已经超越了一个骑士应该拥有的东西。而我,自始至终却都是那个滞步不前的王子,而我自己断送了自己可以更加向前走一步的可能性……尽管我非常不想承认,但是就算你没有我的帮助,最后也一定能够达到你的目的。我现在不相信我自己还能心安理得的出现在你的支配者的位置上,就这么没有任何心理负担的支使你做东做西……罗恩,我怕。就像一个驱使猛虎的人,必须要时常提心吊胆的注意身边的猛虎,免得自己成为猛虎的美餐……可是我不想把你比作猛虎,也不想承认我没有御使猛虎的能力……我是个胆小鬼,对吗。”
布伦特说着转过头,满脸都是泪水风干后的痕迹,罗恩看见的布伦特脸上的表情就像是捧着破碎的希冀的孩子,楚楚可怜但又充满期待。
或者说,应该是已经失去了一切的可能性的孩子,依然固执的拥抱着一个微小的希望,等待着自己一直希冀着的的东西,把他从已经崩坏的地方拉出去,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