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墙需要工具,当他下楼去找的时候,恰好遇到了姐姐。
安瑾知他每日在楼上抚琴,也不见怪,倒是看见了他单薄的衣衫有些着恼。便抓着他训斥几句,又解了自己的斗篷给弟弟披上。
安迟乖巧地听训,一直挨到安瑾啰嗦完走人,他才继续小心翼翼地去找爬墙的工具。
费了许多力气才到了怀王府,然后就看见那个把自己折磨得不成人形的可怜家伙。
他仔细查看了唐凌脸上的胎记,发现那里面是以寒魔之力炼化成的一个邪恶诅咒。
下咒的人,八成是唐凌的生母,那个混进宫里的前朝余孽。
诅咒并未成功,却残留在了唐凌脸上,每年他生辰的那天跑出来折磨得他生不如死。
如果别人看见了,也只能束手无策。
偏偏是安迟。
安家的祖上,曾斩杀过一条赤龙,喝下龙血。龙血有辟邪除魔之力。
寒魔之力乃是被坑杀的前朝皇族,愤恨不甘所化出的凶戾之气,也属妖魔邪祟,因此安迟有能力帮助唐凌解除困扰他许多年的痛苦。
只是安迟没想到,那个家伙诅咒被压制,人也变得好看了之后,所做的第一件事居然是去从军。
为的是安瑾。
安迟抚摸着手里的斗篷轻笑,笑容里带着一丝嘲弄。
笑完他站起身,披上那袭斗篷,赤着脚走到窗边,伸手推开了窗。
“阿恪!”他对着外面一株梧桐树轻喊。
树叶簌簌响动,一颗脑袋钻了出来。
“过来。”安迟冲他轻招手。
一眨眼的功夫,唐恪便站到了窗前。
“居尚哥哥,我很乖的,老老实实藏着,谁都没有发现我,连皇叔都没有。”
安迟伸手摘掉他脑袋上沾着的叶子,还有衣服上的碎屑,对他说:“阿恪是很乖,不过以后可以更乖,不要翻墙,也不要上树了,正儿八经走正门就好。”
唐恪有一瞬间的怔愣,随即傻兮兮问:“为什么要走正门?被皇叔发现又会凶我,还会像上次那样把王府的天都变黑。”
安迟微微笑道:“这次皇叔不会了,你不信居尚哥哥吗?”
说着话,他望着唐恪的眼神,意味深长。
唐凌坐在大殿主人位子上,听着钦天监的管事对他奏禀:“四月初八日子不错,可行登基大典,之后按照惯例,初九那日,新皇前往西陵祭祖。”
这位主事述事风格还算简洁,不似其他人那般要把天文星宿那一套艰深晦涩的理论搬出来,说明那天的日子的确是好得有理可循。
所以,他才得了摄政王欢心,破格提拔上来。
只是,今天的摄政王看起来心神有些恍惚,即使这位管事一如既往地没说那么多有的没的废话,但摄政王好像并没有听进去。
等了半天,不见回应,这位管事只好大着胆子叫了两声:“王爷?王爷?”
唐凌终于从出神中抽回一点点精神:“哦,可以,这些小事你和其他人商议决定即可。”
管事傻眼,他和谁商量都不是问题,问题是所有的问题最后不都是需要摄政王来拍板决定吗?
可管事也不敢多言,这位摄政王喜恶难测,就好比之前的丞相大人,就是因为质疑太多,被摄政王二话不说就给扔进了大牢。
以至于朝廷到现在还没选出丞相来,所有的事情都是摄政王一力负责,忙碌不堪。
如今这摄政王,怎么忽然就懒惰了起来?
和这位钦天监管事有同样疑惑的还有其他部门的官员。
他们匆匆说了自己要禀报的事,乖巧等着讨意见,却都被摄政王三言两语随随便便打发了。
“好了,没什么事都回去吧,做好自己的本职便可。”摄政王最后不耐烦地挥了手,宣布散伙,然后匆匆起身,大步朝着王府后院去了。
众大臣面面相觑,怎么瞅着王爷那神态那模样,活像是房里藏了个千娇百媚,等着宠幸的小美人儿一样。
“小美人儿”并没有像摄政王走之前嘱咐的那样,好好睡去。
唐凌老远就听到了那傻子唐恪叽叽喳喳的说话声。
一股无明业火自心头涌起,唐凌大步朝着安迟所在的那间房子走过去,单手伸出,猛然将房门推开。
唐恪只看见摄政王的衣角,下意识跳起来就溜,眨眼间溜到窗边了,却又硬生生停了下来。
他僵硬着身子,目光忽闪着不敢直视摄政王,小心翼翼说道:“皇、皇叔,我来看望居尚哥哥。”
“滚回去。”摄政王面色阴森,语气严寒:“再敢来就把你的腿打断。”
唐恪吓得大气不敢出,一双眼睛里很快积聚了泪水,汪汪地晃悠着不敢掉下来,瞧着分外可怜。
安迟坐在床榻上看着这一幕,轻咳了一声,对唐凌说道:“阿恪从前便与我亲近,如今我落了难,其他人畏惧王爷的威严,都与我划清了界限。但只有他还记挂着我,就算害怕也跑过来看我。这份情意,罪臣觉得珍贵无比。”
唐凌一听这话脸更黑了。
安迟仿佛看不到,只自顾自说着自己的意见:“王爷既然舍不得治我的罪,倒不如把我赦免,放我出去。当然,我也不会走远,就还是住回安府,像从前一样做王爷的邻居,没事只弹弹琴,读读书,王爷想看我的脸就过来看一眼。而阿恪呢,也能随意去府里找我玩耍,不再来摄政王府惹得王爷厌烦。如此岂不是大家都高兴?”
唐凌一听这话立刻蔫了气势,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