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反而一脸莫名:“与其跟我纠缠,你为什么不回去和阿多尼斯相亲相爱?你昨晚难道不是很享受和他的独处时光吗?”
她警惕地问:“你怎么知道的?”
“全世界都知道。”他慢条斯理地说,“罗纳尔多出轨被曝光以后,立刻飞来意大利向女友道歉,而他的女友不但立刻原谅了他,还当街和他牵手回酒店享受二人世界。”
“他没出轨,那是污蔑。”
“是吗?”他不怎么感兴趣,“无论如何,在你除了绝望和恐惧一无所有的时候,他千里迢迢来见你,把他的身体和灵魂都献给你……多么动人?”
她蓦然无言。伊格纳西奥这时一脸遗憾地叹息了一声:“可惜,他虽然那样热情可爱,你却不敢和他回去,不敢对着他。”
“什么叫不敢?我没有回去是因为——”
“因为你害怕。”
“哈,我为什么要害怕?”
那双具有穿透力的眼睛漫不经心盯着她,刺进她的心里。
“因为你死过一次,却神奇地重生了。虽然超自然力量成全了你,可谁也不能保证它不会突然收回所有本不属于你的东西。因为你习惯于活在一无所有的荒漠里,却突然不可思议地住到了你一向只能仰望的天空。痛苦太深刻,幸福反而太梦幻。所以,没有神迹的保证在身边,你没可能不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她不可避免地微微颤抖起来,生前死后的时空好像又交叠在了一起,没有界限。
“别以为你什么都知道。”
“但我的确知道。”他微笑道,不肯放过她,“我还知道,如果他的美不属于你,他成不了你避难的圣地,他就会是令你痛苦的剧毒,你也会憎恨他。失去项链到底会发生什么?真的只有神才清楚。你怕你会在这种不确定性中失控,所以你用了所有的意志力来违抗本能,逼迫自己远离他。”
她脸色发白,不愿再听他的声音,又不可以在他面前暴露自己的狼狈,不得不强忍堵住耳朵的冲动。
“我没有,也没必要远离他。他从来没给过我坏影响。哪怕他不属于我,爱慕他也令我和侍奉上帝一样感到美好宁静。”
“你很不愿意面对你自己吗?”他露出嘲讽的目光,“事实是,你不是但丁。你的感情能有多高尚,就有多罪恶。你不光想要至高的永恒,也想要丰饶的生命,所以单靠成为爱慕对象的奴仆,献身于美的圣殿,根本不足以救赎你。你的贪婪、自私、暴戾、阴暗,还有你对他的yù_wàng,也永远不可能升华成虔诚圣洁的精神——”
她倏然暴怒,一把扯住了他的衣领,令他的话语戛然而止。
“我是来要我的项链,不是听你废话的。”
伊格纳西奥俯视着她,漫不经心地指出:“你根本没指望我会那么快把它还给你,你宁愿放弃和阿多尼斯一起回马德里,也要来这里讨还它,只是需要一个好借口来逃避你是一个连幸福都害怕的懦夫的事实。”
她僵住,被他一把推开。
他整了整衣领,轻蔑地笑了。
“我喜欢诚实的恶魔,也喜欢光明的宠儿,不过摇摆不定的懦夫?”他像看蝼蚁一样看着她,“别浪费我的注意力了。我都在想,那份礼物我是不是应该只留给我自己了。”
说完,他转过身,大声拍手示意所有人归位:“休息时间结束。”
她的目光已由愤恨变得呆滞,逐渐恍惚失神,麻木地转过身,走出剧院大厅,毫无目的地一步步向前走去。
来之前,她已去酒店套房拿回了自己的行李,但她又该去哪呢?
去找克里斯蒂亚诺。毫无疑问。
“克里斯蒂亚诺。”她喃喃念出他的名字,竟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陷入了由迷醉的思绪结成的网。
她全身乏力,头昏脑涨,意识却好像清醒地脱离了身体,在从上空俯视,看清了自己的阴暗病弱。与此同时,克里斯蒂亚诺保留在她脑海里的音容笑貌,却变本加厉地展现出愈加热烈鲜明、坚不可摧的美,也因而在明显地拒绝着她,嘲笑着她。
但克里斯蒂亚诺的确是属于她的。他亲口承认。
她闭上眼睛,迫使自己回想和他的每一次亲热经历,以求炙热的实感。
欲情的火舌窜过了全身敏感的神经,却反而刺激了另一种强烈的虚幻感觉,好似迷幻剂对头脑的作用。
然后,世界像黄油一样开始变形融化,她昏倒在地。
安娜丽塔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到处都有克里斯蒂亚诺的香味。入目所及的景象都是色彩明艳的事物的随机组合:巨大的太阳,金黄色的向日葵,青绿空旷的大球场,长满奇花异果的花园,漫天火红的飞鸟……还有万物之中最灿烂的光,克里斯蒂亚诺·罗纳尔多。
他是从更美好的星球里来的一个高贵的意象,躯体和面容都具有超凡脱俗的灵性,但他同时又充满大地的活力,容貌也散发着冶艳的情`欲气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