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军招募雇佣兵了,卖命一夜赏银一千鹰洋……战死伤残者赏两千鹰洋,妻儿父母特区帮你们养了……”
“有沒有报名的,乡亲们啊这是护着咱们自己的家啊,覆巢之下无完卵啊……”
特区周围的难民基本上都集中在西北角的位置,这里既有高大围墙的保护,而且也是海上炮弹很难覆盖的区域,一万多被梅勒扫荡过的百姓就躲藏在这里。
在一片混乱的芦席棚户区里,几名特区的文官正在喊话,但是他们的成果甚微,嘴巴都喊干了,也只有一百多一点的青壮勇敢的走了出來。
更多的人脸上的表情都是麻木,就算有几个蠢蠢欲动的也会被家人死死按住,白发苍苍的老母亲,哭泣的妻儿,他们哪怕让你接着当奴才去,也不要你冒险卖命。
“娃啊…娘不求你大富大贵,就求你平安活着……活着就好,咱们就要活着啊…”
这是中国人几千年來的共同的心愿,人只要活着就好,无论是高贵还是卑贱,活着就够了。
那些文官们绕了三圈,最终还是叹气离开了,带着那一百多名‘雇佣兵’回來向刘琅将军复命。
刘琅一看就气疯了“就这么点?丞相的恩情就有这么点人愿意报恩吗?操……梅勒杀他们的亲人,烧他们的家园,是丞相的特区救了他们一命,就算不为丞相,为了他们自己也应该站起來跟敌人干啊?”
铁头陀拍了拍刘琅的肩膀安慰道“将军不要激动,丞相说过,满清治理下的民众早就已经被杀戮和奴役给吓破胆了,麻木是必然的,当初特区买地的时候,这群百姓闹出的动静可是不小,说出來都是一个笑话……“
“看开点吧,中国这么大,数亿百姓不可能每一个人都会觉醒,我们所能做的就是通过我们的努力,让觉醒的民众越來越多罢了……”
铁头陀眼睛望了望那一片死寂的棚户区,他知道有很多人正在偷窥,也知道很多人都在竖着耳朵倾听,铁头陀长叹一声拔高了声调。
“乡亲们啊,小家是很难舍,谁都不愿意自己的亲人死去,所以你们得过且过,所以你们随遇而安,所以你们总是幻想屠夫的刀子不会落入你们的头上,当你们的同乡、邻居、亲朋好友惨死的那一刻,你们甚至心中还有了几许莫名的解脱……”
“你们不用不承认,你们觉得屠夫已经杀了不少人,羊肉已经吃饱了,总不会再杀到自己的头上,你们所追求的只不过是当那条漏网之鱼罢了…”
铁头陀砰的一声,铁拳砸在了桌子上“可是你们想过沒有,你所谓的幸运是建立在同族人的惨死之上的,漏网之鱼你们能当几次?特区外的家园被毁了,你们逃到特区里面來,可是特区如果被攻破了呢?你们还能逃到哪里去……”
“是不是等到围墙都被炸塌了,敌人刀子架在你们脖子上,你们还奢望当那条漏网之鱼去?你们除了把脑袋藏在洞里面假装一切都不存在,将自己的生命寄托于敌人的慈悲之外你们还能干什么?”
“就不能为自己……象一个人一样……去拼那么一次吗?哪怕一次,你也能尝到做人是个什么滋味…当奴才有瘾吗……”
这番诛心的话让所有热血男儿都按耐不住了,当时就有不少人往外冲“妈的,我也是七尺男儿,我干了……”
“算我一个……还有我……还有我们……”棚户区内顿时一片哗然。
可是再热血的勇士,也害怕母亲的眼泪和妻儿的哭泣,数不清的老人扑倒在地抱着孩子的大腿哇哇痛哭。
“你不许走,我不让你走……你要走了就是不孝,你就是大逆不道啊……我什么都听不懂,我什么也不想听,我就想你活着,活着就好……”
“家里的,你可不能走啊,留下我们孤儿寡母我们可沒法活了……求你看在吃奶孩子的份上,回來吧……回來吧…”
整个难民营里一片大乱,孩子哭大人叫,一名名想走出去的男人被活活用亲情给绑架回去,到最后仅仅走出了五十多人。
刘琅和铁头陀看着眼前这一百多人,心中哭笑不得,那一刻他们甚至对丞相所描述的大业都产生了怀疑,就冲国人这样懦弱的本性,民族真的能崛起?国家真的能富强?
“罢了,铁头陀特区这里就交给你了,我带着这一百多兄弟渡河去支援炮台……老子给了叶秋他们一个承诺,我就不能食言而肥…”
就在这时候,黑暗中突然闪出一对对的白光,正眨巴眨巴的向他们接近了过來,还沒等铁头陀问呢,几个身影从黑暗中钻了出來,瞎了大家一跳。
原來悄无声息走过來的是一队黑人技工,带头的正是第一批受到肖乐天雇佣远渡重洋的黑大叔吉姆。
吉姆大叔可是塘沽的红人了,他当初是跟着财富号飞剪船一起來到中国的,而且他还亲自给肖乐天操纵过先进的铸币机,大海上的财富之船就是由他负责生产的。
吉姆是美国匹兹堡的黑人技师,一辈子都沉浸在机械制造里,如果问他理论他肯定不如白人工程师们,但是要说实际操作是个工程师都不是他的对手。
后來随着一船船的黑人技工远渡重洋來到东亚,吉姆的身份也发生了改变,他不仅要工作,平时还负责管理后來的黑人,他俨然已经成了塘沽的黑人领袖。
现在工业特区已经开始动工了,很多复杂的机床需要他帮忙安装调试,所以这半年來他已经不在大海上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