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千万两?”杨智吓的刚拿起来的筷子又一次掉在桌子上了。
李拓冷笑一声“这还算多?大清24个行省,除了新疆、**还有蒙古关外没有冰炭敬之外,那个省不得花这笔钱?尤其像江南、两广一带比较富庶的地区,更是提供了冰炭敬一半以上的份额……”
“平均下来真没多少钱,一个省不过就是一百万两左右,那些督抚一个个肥的流油,那个身价不得数百万上千万两去?”
“冰炭敬只不过是京师财富暗流中的一角而已,其实冰炭敬现在已经算是半洗白的钱了,朝廷根本就不拿这些银子当贪腐,我说的最后一本账那可就真的是贿赂了!”
“怎么这种眼神看我?大哥莫不是瞧不起我们?觉得我们这种苍蝇绿豆大的小官根本就没钱赚?你是不是觉得根本就没人会给我们送银子呢?”
“大错特错!我今天实话告诉你,越是我们这种小角色,才是真正改变历史的大人物呢!”
夜色中全聚德的小楼只有一个房间亮起了灯光,大街上孩子们拎着灯笼到处乱跑,手里捏着鞭炮和香火,墙角的雪堆上插满了爆竹,香火往上一按只听啪的一声脆响紧接着就是人们欢乐的笑声。
整个四九城都沉浸在了新年的欢乐气氛中了,按照老理儿大过年的就算是再凶恶的人都得存好心说好话,总得给新的一年讨个吉利不是。
所以这个月就连放高利贷的都是不可以追债的,相反还得给那些实在过不下去的借债人分点米粮什么的,新年对中国人的重要性从这可见一斑。
可是就在这么一个全天下都喜气洋洋的节日里,杨智却上了一堂深刻的政治课,课程名字就叫官场现形记。
“冰炭敬那都不算事儿,婚丧嫁娶的礼金可是大头,多少外官想着给京师里的大员们送礼好高升一步,多少穷京官宁可借印子钱也要走门路想讨个肥差,有罪的想花钱免罪,没罪的想掏银子升官……”
“王爷有什么了不起?就拿咱们的恭亲王来说吧,朝廷赏赐的是食双俸,那才多少钱?亲王年俸不过就是一万多两,让鬼子六吃双份再加额外的赏赐,算三万两够多了吧?可是对那么大一个恭王府,三万两都不够一年来打赏下人的!”
“不贪污等什么呢?王府新买个戏班子都下帖子收礼金呢,王爷也得在京师外置办庄园,也得在江南入股商号赚红利,不然就得饿死!”
李拓说完了老姜接着说“冰炭敬、婚丧嫁娶甚至买条狗都能办几桌……这还没完呢,接下来还有钱赚呢!”
“例费,听说过这个名词吗?哈哈,一看你那样子就是没听过……大臣,尤其是外臣给皇帝上奏折要求批准办什么事,朝廷通常会交给主管部门讨论,这道‘部议,关口对事情的成败影响甚大,因此有关人士通常都会送去"例费",打通关节。”
“还有朝廷报销的例费,那更是个无底洞,打仗要不要调拨粮草军饷啊?一百万的军费从户部出去了,怎么也得分出十万二十万的例费吧?永定河修河堤实报实销150万两,你要能从里面提走120万两现银子,我就喊你爷爷……”
“全都是例费,哪怕内务府采办点木头里面都有例费,不过那种小钱他们叫回扣……”
李拓摆了摆手“不说了,不说了,这里面的水实在是太深,说三天三夜那也说不完……咱们先不提那些衣冠qín_shòu的大员们,就说说我们这些小小官吏的生存之道吧!”
“杨大哥以前恐怕是瞧不起我们这些小官吏的,可是我再重复一遍,有时候很多改变历史的大事还就是我们这些小官吏给改变的,比如说……”
李拓祖籍保定府,能入军机处靠的是李鸿藻李大人这位老乡的推荐,但是其实李拓自幼是在京师亲戚家里长大的,从十四五岁开始就一直在京师生活。
四九城里的门道他实在是太清楚了,黑白灰三道没有他不了解的,你想卖官鬻爵吗?找他很合适,你想买凶干坏事?他也能拉出几条路子给你接上。
现在他又吃上了军机处章京的金饭碗,这就让他在黑白两色中的灰色地带里有了一席之地。
现在的李拓其实不缺钱,他的小日子过的很是舒服,但是他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小官吏永远挺不起一片天来,他们永远都是缠在大树上的藤萝,就算他们再厉害也需要一颗大树来撑起他们寻找阳光。
也不知道李拓和老姜两人是怎么想的,居然把宝压到杨智身上了,所以今天晚上杨智才听到了一些前所未有的隐秘。
李拓的脸凑近灯烛,光影交接让他的五官显得十分狰狞“辛酉宫变……你应该听说过吧?顾命八大臣,你不会不知道吧?”
“可是你只知道表面上的那套说辞,里面究竟有什么门道?我们这些小官吏又起了什么作用?恐怕你是做梦都想不到的……”
伴随随着李拓和老姜那阴沉声音,八年前那场震惊全世界的满清权力之争,以一个全新的面目出现在了杨智面前,而故事的主角就是大名鼎鼎的军机大臣肃顺。
肃顺是正经的爱新觉罗氏后代,郑亲王的儿子,身份可谓高贵的很了。但是肃顺在道光朝就是一个闲散宗室,根本就没有什么实际的职位,挂了一个所谓内阁学士、护军统领的虚职其实根本手里没有丝毫的权利。
为什么肃顺那时候不得重用呢?归根结底这个人脾气不好,心高气傲到了没朋友,不仅瞧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