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起,姒昊搬来一块有烟炱的石板,将石板架在火上烤热。
他给大鳖解绑,翻身,待大鳖将头伸出,立即掐住它的头。手起刀落,割开脖子放血。血并不浪费,用一只小木碗盛着。
姒昊有把锋利的青铜短刀,刀柄上装饰精美的纹饰。
放过血后,大鳖被大卸八块,贴放在石板上炙烤。採来的野姜用石头拍扁,同贴上石板,和大鳖一起烤,可以去腥味。当地牧民便是这样烤肉,姒昊从他们那边学来。
不擅烹饪的姒昊,他的食物,大多用烤。烤鳖肉,烤鱼虾螃蟹贝螺,烤水禽,烤果子……
偶尔也会烤几个粗粮饼,至于味道如何?也就那样,能填饱肚子就行。
石板上的食物滋滋作响,无需多久,食物的香气溢出,姒昊往鳖肉上洒盐。
烤好的鳖肉会用竹夹取起,放在一个粗糙的木盘上。它热气散去,姒昊才会用竹箸食用。
火塘里的火还很兴旺,姒昊推开滚热的石板,把一只陶鬶放在火上。陶鬶中煮着清水,等水沸腾,姒昊会把鳖血倒入,这便是他的汤了。
陶鬶里的汤咕咕响,水汽腾升。火塘里的火,映亮不大的草泥木骨房子。
姒昊坐在火塘旁,享用他的烤鳖肉,不忘分一份给大黑。伙食好的大黑,比捡到时,长大上许多。
一人一犬,在暖和和的土房子里,度过角山下寂寥的夜晚。
吃下大鳖,姒昊血气上涌。深夜里躺在草席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屋外的风,刮过野地,呜咽徘徊,像鬼泣,像兽嚎。来此地多日,姒昊早已适应,可是今夜听来分外烦心。
在天亮之前,姒昊还是睡着了,他做起梦来:
山谷中一轮残月,照在高岗上的孤城。梦里火光冲天,兵戈交错,厮杀声忽远忽近。
在远离火光的角落,姒昊看见一位身穿玄色礼服的年轻男子,站在空旷的高台上。凄冷夜幕下,男子拔出自己的青铜剑。宝剑金灿,剑身映出他一对绝望的眼睛。
长剑挥动,抛起,又坠落,闪着寒光,溅洒殷红的血滴。它在姒昊眼眸前旋动,仿佛长剑的主人便是姒昊,而非他的父亲。
梦中,剑刃擦过姒昊的肌肤,在姒昊脸颊留下一道血痕。他能感受到那份尖锐和冰冷,恐惧与绝望,那是死亡。
姒昊从梦中惊醒,一身的汗水。他将枕下的青铜刀拿出,紧握在手。
他听着屋外的风声,还有羊叫声,他意识到自己身处在角山脚下。他离群索居,和犬羊为伴。
火塘的火还未熄灭,散发微弱的光。大黑趴在火塘旁睡去,睡得很甜美。姒昊躺回草席,攥着青铜刀未眠。
第4章随行
虞城的田在城南,绵延一片,望不到边。种着粟麻、葛豆、芥菜,白菜等农作物。
田地整齐排序,各家地头上有标志,立根木头,放块石子。种田的人们,自己能分辨就行。
虞茅家的田,种芥菜。杂草和芥菜,都快齐高了。
除草是件费时的事情,一般在下过雨后,人们会到田里拔草。耕土湿润,杂草很容易就被连根拔起,甩到田堤上,让夏日的烈日,将其曝晒。
虞苏的下裳挽起,挽到膝盖处,露出两条修长的腿。这能避免下裳沾染泥土,离开田地时,只需到溪边将腿脚洗一洗就行。
虞苏躬身在田间,细心劳作,从田头忙至田尾。
聚落的人们,大多即耕又渔,只是偏重不同。虞苏家比较特别,吃着虞君的俸禄,不缺米粮,但还是会在田里种些谷蔬。
野草叶茎的汁液,沾染虞苏的双手,手指和指甲乌黑一片。有些野草叶的边沿锋利,根茎带刺,能划伤人的手。
当虞苏拔完田地里的野草,他的双手布着伤痕,有细细的血丝渗出,这也是他很少干农活的一个体现。农人的手,根本不惧植物的锯叶和小刺。
除完杂草,虞苏用手背擦擦汗水,他蹲在自家田里,打芥菜叶。虽然缺乏照顾,但是土地肥沃,光照足,芥菜叶长得又宽又大。随便掰几叶,就装满竹篮,足够一餐食用。
虞苏提着篮子,到溪边去。
他弯身向溪水,将手上的泥土洗去,把伤手泡在溪水里,感到丝丝疼痛。虞苏荡洗芥菜,把每叶芥菜,都洗得干干净净。一叶搭一叶,放回竹篮。
提着竹篮,走在田堤上,虞苏跟路边遇到的熟人们打招呼。
聚落里有不少人家,以种植粮食为生,他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虽然辛苦,但到秋日能收获满窖的谷物,存起来慢慢吃。
回到家中,虞苏看时候不早,他着手做饭。
今日母亲和邻家妇人到山中采菇,怕是没那么快回来。
芥菜在木俎上,用青石刀切碎,放一旁备用。虞苏从陶罐里,取出两颗禽蛋,敲在碗中。粟米、禽蛋,还有芥菜一起煮,是相当美味的食物。
虞母的手艺很好,虞苏也不差。他做饭就像他做其他事一样,相当认真。
芥菜要切成同等大小,禽蛋要先在碗里打碎,拌上调料。粟米煮熟,虞苏将芥菜和禽蛋放入粥中,轻轻搅拌。
食物的香味扑鼻,虞苏不慌不忙,拿木勺子舀一小口,试试味道。待食物煮熟,虞苏端起陶鬲,弄小柴火,把烧水的陶鬶放上。
只需等待父母回家一起吃饭,现下无所事事。虞苏摸出一根骨针,在石头上研磨,消磨时光。
虞苏懂骨针制作,也会缝衣服。这根骨针,将用来穿贝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