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顶层,因为想她想得很,老人家又不想挪来挪去,就带她几宿。”吴天行态度谦冲,知无不言,声音又儒雅磁性,是个很好的聊天对象:“佳佳母亲去得早,但因为受了佳佳外婆的影响,最喜欢这里顶层的夜景,所以我就一直订着。”
谢晓意又犯傻,完全不去想象此刻梁鸿拉不下面子找人,只能独自待在房间里大发雷霆是什么情形,也不会猜测吴天行订好房间是不是一样有龌龊用途,只感动地道:“您真有心。”
吴天行见话题渐入佳境,微笑看了看他的脚:“真的没事?这儿随时可以叫医生,要是耽误了这么美的一双腿,我怕问心有愧。”
大概是他已经无耻到了一定境界,调戏年轻人脸不红心不跳,测谎仪都要赞他柳下惠,故此谢晓意不觉被冒犯,还觉得是自己打扰,忍着脚上的胀痛,还是摇头。
吴天行叹了口气,没来由便让谢晓意瞳孔紧缩,有些紧张。
只听得他说:“你刚才走路的姿势一看就是有伤,你们跳芭蕾的难免带点旧恙……你可真倔。”
“跳得出彩,旧恙是勋章,像我,只是负累而已,当然不欲人知。”
吴天行没有继续揭人伤疤,仍旧打着迂回:“你跳得很出彩,今天我带佳佳来报名,凑巧老师也姓谢,是位名师,她还夸赞了你的表演。”
“……那是我的开蒙老师,我很感谢她。”谢晓意垂下视线,看杯子里漂浮的花瓣:“同时也很对不起她,她那么用心栽培我,我却辜负了她。”
“据我所知,当年梁家资助的班上,读完大学就立刻另投他业的人所在不少,而你还在坚持。”
“吴先生,您真的很会聊天。”
“人上了年纪,想不想,也都得做个识情识趣会看眼色的人。”吴天行自嘲,谢晓意捧场地笑了。
虽然追年轻人,很多人忌讳讲自己老,但吴天行看得出谢晓意的性格,恰当示弱反而能让他放下戒心。
这只引人垂涎的羊已经被肉食者追赶太久了,要接近他,不妨暂时伪装成略高大一点的草食同类。
两人继续闲聊,吴天行有意无意地问他:“昨晚表演辛苦你了。”
“不辛苦,孩子们都很可爱,我想我以后也许可以去做老师。”
“我是说辛苦你一身本领,你该有更广阔的舞台。”
“在哪里跳,哪里就是舞台。给孩子们和给大人们跳舞都是一样的,总有要打瞌睡的人,能让要打瞌睡的人醒过来我就很高兴。昨天就没人瞌睡,我心满意足。”
谢晓意完全没有领会吴天行的暗示,连吴天行也有些讶异,看他不像会说谎的人,年纪轻轻,真有如此清静道行?
“还是有的,梁公子就睡了不止一次。”吴天行适时甩出这个名字,果然见谢晓意变了脸色,道声致歉接着转头去看自己的手机,只见时间是十点二十分,有快100个未接电话。
两人虽然聊得融洽,但谢晓意还是要告辞。吴天行也没拦着他,抬腕看表,桌下鞋尖不经意碰到了那敏感的脚踝,一下下轻点,滴答滴答。
灰姑娘的时针和心跳一样飞快。
谢晓意忍住异样摩挲,只当吴天行是专注看表没有注意到。吴天行见他耐不住自己的碰触,扶着桌子脚步轻飘飘地要站起来,心下发笑。
没拒绝,就是有门了。
虽然吴天行也想多装一会儿大象,但谢晓意坐得这样近,高领毛衣遮住了脖子和锁骨,越不让看越想看,视觉禁区再一次起到了作用。
他不禁回忆起谢晓意汗涔涔的身体,包裹在肉色舞衣里,是和榛果巧克力一起烘烤出奶油香气的洁白果仁。
这样甜美,该是种罪恶。
“你若还能自己走得动一步,我就放你回去。”吴天行绅士地摆手,谢晓意没察觉,小心地看着光滑地面迈出了第一步——
“啊!”一声短促惊呼,谢晓意踉跄绊倒,脚腕痛得像被人生生折成对角尺一样,再也站不起来。
吴天行没收回腿,只轻轻绊了他一下,不想谢晓意抬起头时,一双杏眼里都是亮光,竟然疼得泛了雾。
“……你的旧伤看来比你自己以为的还严重。”吴天行连忙把人抱在怀里,悄悄附耳说了声对不起。也不管谢晓意有否反抗,只当着众目睽睽抱起了梁公子的情人,或者说是前情人。
他淡淡地吩咐领班叫医生,一边直视着谢晓意的眼神,温和道:“今天你已经和我说了够多闲话,没有余力再同旁人去探讨严肃话题了,比如分手——”
谢晓意神情张皇,不住地眨着长睫毛,像极了受惊却软在主人怀里不敢反抗的猫。
吴天行便笑了:“睡吧,一切有我。”
说罢,他便直接低头吻住谢晓意,舌尖拼死相抵,喂了人家两粒特效安眠药。
谢晓意犹不甘心地看着他,腿又僵得不能动,渐渐竟也困了。
说来奇怪,他居然没有梦到梁鸿。
第08章
谢晓意睡了连半个小时都不到,猛然从柔软枕头上弹起时,他发现自己的衣服还是完整的,不知为何松了口气。
枕芯是麦粒和薰衣草,带着淡淡香气,吴天行坐在他旁边笑道:“刚才医生来检查,说你是扭伤,先上了点药。这些药盒上写了怎么吃……”
吴天行亲自一一指给他,间或自己也看不清,还扶一扶眼镜。谢晓意猜他刚才大约在看书,不由得羞赧地蜷了蜷笔直长腿,深黑牛仔裤边缘裸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