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争一把面子。
可她错了,当全国的尖子生涌入这所校园时,她就变得微不足道。
不论她如何努力,看多少书,背多少篇文章,写多少篇文字,她与那些真正优秀的同学,永远处在两个世界。
中下的成绩让她更加沮丧。
直到有一天,她去参加社团活动,玩游戏时输掉,被罚酒,她心情郁闷,喝了好多。
她醉了,耍酒疯,赖在一个品学兼优的男神校草身上,死活不从人家身上下去。
她和王司珏就这样糊里糊涂在一起了。
她以为谈一个这样优秀的男朋友就会让她改变,会让她自信,会让她快乐。
她错了,她更加抑郁了。
她开始变成一个不配拥有自己姓名的人。熟悉的人、不熟的人,见了她只会说“这不是王司珏的女朋友?”
她永远看到的是缠着他讨论各种学术问题的师姐师妹,即使是两人的约会,他也常常因为实验有事而被叫走。
他总是那么光鲜亮丽,走在哪里都是万人瞩目的焦点,每每在他身旁,韩零就会感到黯然失色,她知道,是她拉低了他的格调。
也曾有一天,她无意中听到一个小学妹对他说:“你女朋友和你真是好不搭调啊,差别太大。”
或许他没放在心上,只一笑而过。
但敏感如她,这件事已经成了她心中的一根刺。
日积月累的情绪终于变成了一张重度抑郁症诊断书。
那时候的王司珏每天忙于科研,很少有时间陪她,每个寂静的漫漫长夜,她拿刀子一下一下划拉着自己大腿,痛苦让她清醒,让她认识到她还活在这个世界上。
可她知道,她不想活着了。
期末考试那张成绩单下来时,她终于放弃了吃药治疗。
没什么可以治得好她。
司珏突然给她来了电话,在电话里痛诉了他失去母亲的事,她麻木地听着,甚至带着些羡慕。
死了多好啊,死了就是解脱啊。
该庆祝啊。
她什么也没说,挂了电话,在学校附近租了间小房子,每天呆在里面,几乎不吃不喝,想饿死自己。
父母在听到她患有抑郁症后一阵冷笑,说她矫情,而后她便拉黑了他们。
可王司珏那一个接一个的电话让她十分不安。
她不想告诉他她得了抑郁症,她怕他也像她父母那样嘲笑她,对她冷言讽刺。
他的电话,她一个也没接,他却依旧不放弃,已经开始在校内网贴寻人启事,甚至报警,她这时才意识到,他们还没有结束,死前,应该给这个唯一挂念她的人,一个交代。
她选择了最差劲的方式,找一堆男人围在自己身旁,把他叫来,再将他骂出去,让他恨她,让他不要对她保留任何一丝爱意。
她做到了。
他们在一个雨天分手。
她终于选择了传说中最痛苦但最方便下手的方法自杀——跳楼。
韩零转回了三十三层楼顶,穿黄裙、骨瘦如柴的自己依旧坐在楼顶边缘。
不幸的记忆一次又一次轮回上演。
韩零绝望地跌倒在地。
她终于全部想起来了。
连带着那深渊中的绝望,她全部想起来了……
她跟着即将跳楼的自己,慢慢走到楼顶边缘。
“韩零!”远处突然传来一个男人的惊叫。
是那个一听就让她难受的声音。
王司珏面色凝重,将她的手腕狠狠一拽,拉着她,往回走,越走越急,最后跑了起来。
韩零怔怔地看着王司珏,还未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
她眼前一黑,瞬间感到身体轻微失重。
她有感觉,自己好像要回去了。
回到自己不愿面对的现实中去。
第88章
屋外的阳光一点点泻进来,落在黑漆木衣柜门上,照耀得柜门上的烫金刻花有些晃眼,烟灰帘帐挂在床边,韩零睁眼时,发现自己正被这一片烟灰轻帘包围着。
这是……杨今朝的房间。
她醒了,慢慢听到身旁有另一个沉重的呼吸声。
她转过身,看到了在她身旁的杨今朝。
他闭眼熟睡着,眉头却依旧皱得紧,没盖被子,整个人蜷缩在一起,朝她这边侧卧着。
韩零有气无力地抓起身上的被子,使劲一拉,往他身上盖住。
她翻个身,躺平,听着身边这个男人的呼吸声,垂下眼眸。
过去五六年的事仍历历在目。
难以置信,她居然还活着。
在被抽走那段不愉快的记忆后,她情绪平稳地在学校读书,最后还拿到研究生保送资格,但她还是选择放弃,最后回到自己的老家教书。
失去记忆的她,养了一只狗,搬出来独自居住,生活平静又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