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贞细问之。
却原来:前日夜间,刘岱巡营时,被数名兵士暴起刺杀,刺杀者旋即被抓,经严刑拷打,招供他们是太平道的信徒,慨然赴刑,临死前犹高呼“黄天当立”不已。
戏志才说道:“刘公山与济北黄巾攻守久矣,此数兵既是黄巾贼子,缘何现在才行刺?”
袁绥猜测说道:“大约是以前没有动手的机会?”
荀贞问道:“兖州兵现下情形如何?济北黄巾可有趁势进袭?”
“鲍济北适在营中,与州别驾、治中及诸营将安镇军中,兖州兵并无大乱,济北黄巾得讯后,聚众奔袭,未能拔营,已然撤退。”
荀贞记得,原本历史中,似乎就是刘岱被黄巾所杀,随之,曹操乃得为兖州刺史,因又沉声问道:“公山被刺,兖州无主,接任者谁也?”
“目前尚无消息传来。”
消息很快就传来了。
两天后,得到州报,袁绍表曹操为兖州刺史。
紧接着,数道有关兖州战情、政情、军情变化的军报接踵传至。
第一道是:济北黄巾在短短数日内,接连发动了三次猛攻,都是试图趁兖州兵主帅被刺的机会取胜,鲍信亲身力战,夜不释甲,硬是在不利的局面下,抗住了济北黄巾如潮水般的进攻。
第二道是:兖州的州别驾王彧、治中万潜代表州府赶到东郡,迎曹操上任。
第三道是:曹操的行动很迅速,继遣曹仁、史涣入驻谷城后,他亲领兵进屯临邑。临邑在谷城的北边,两县相距六七十里而已,俱与济北国接壤,曹操、曹仁南北呼应,形成了掎角之势,直接威胁到了济北黄巾的西翼,给现驻东平国西北部的鲍信等营形成了有力的支援。
第四道是:曹操遣校尉刘若、别部司马邓展、司马文稷等引步骑,扰击济北黄巾,用实际的军事行动策应鲍信。济北黄巾两面受敌,又积雪消化,不利行动,於是暂停了对鲍信的攻势。
七八日的功夫,兖州易主,曹操与鲍信互相配合,在刘岱死后,及时控制住了济北的局面。
雪连着下了四五天,昨天起,云散日出,屋顶的积雪融化,顺着屋檐淌落,闻之如泉鸣。庭院中的树木,雪洗过后,於阳光下,不显萧瑟,使人觉得挺直。
才纳了糜英为小妻,糜英的背后是糜家,往大了说,是徐州的豪姓,荀贞本不应冷落她,却因了兖州的情势变化,他已好几天没有见糜英,连与州府、幕府的重臣们议商应对。
最主要的议商是有关明年开春后,攻取济南国的这个原定计划是否需要做出调整。
打济南国有一个前提,即是:刘岱的军事能力不行,困於济北不得旁顾。
如今兖州换了曹操,曹操的决断、军事能力都远强过刘岱,早年他打董卓时,固然兵败,但在袁绍、张邈等皆按兵不动的情况下,他敢於和鲍信进击,可见其决断和敢於进取,近年以来,他平定东郡、从刘岱击济北,前不久袭克贝丘,不仅决断和敢於进取依旧,而且在战场上的表现也是突飞猛进,对兵法能够活用,近乎“运用之妙,存乎一心”了,绝非刘岱可比。
他接任了兖州刺史,还会如刘岱那样,受困济北,战不能胜么?
经过几天的讨论,戏志才等人的观点,荀贞已然尽知。
观点有两种。
一种是不改变原定的计划,明年开春后,仍然攻取济南国。
这种观点的论据是:曹操虽然善战,但首先,在兖州的士望上,他不如刘岱,尽管得了袁绍的支持,兖州的士族却不一定都会支持他,其次,刘岱的兖州刺史是朝廷任命的,曹操的兖州刺史是袁绍表的,虽然都是名为“兖州刺史”,含金量却有天壤之别,并且袁绍没有表曹操为“兖州牧”,只是表他为“兖州刺史”,刺史,六百石而已,现今乱世,刺史虽也可领兵,然威重显是不如尽收一州军政大权於府下的州牧的,两下相合,兖州各郡国焉会心甘情愿地服从他的命令?甚而州军的将士们也不一定会尽皆拥戴他,其三,刘岱与济北黄巾久战不胜,反被刺身死,此时州兵的士气必然正低,他就算有心进战,兖州的州兵也不一定有力能战。
因此,持有这种观点的人认为,至少在凝聚住兖州的士望、民心、军心,得到各郡国的支持前,曹操肯定不会贸然用兵,济北必还会是黄巾的天下,这样,也就不影响徐州攻略济南了。
一种是需要改变原定的计划。
具体到计划的改变上,又分成两类的意见。
一类是小改。
即:把原本计划用於济南的十分兵力,拿出四分用在任城、东平、泰山,加强守御,以防曹操进袭,然后用余下的六分力,仍然攻打济南,随着兵力的改变,攻打济南的原定目标相应的也做些改变,本来的作战目标是打下济南全境、至少大半境,现可改为攻下历城等两三个战略要地即可暂止,待兖州的情势明朗之后,再做接下来的打算。
一类是大改。
即:不再以济南国为明年开春后的作战目标,转而进攻济北。
持大改这个观点的是戏志才。
他认为:就战略地位来说,泰山、济南分别是兖州、青州最重要的郡,泰山在手,即可俯瞰全兖,攻守由我,打下济南,即可把济南以东的青州诸郡国关在门内,取占随心。之所以早前决定下一步的战略方向是攻取济南,那是因为刘岱无能,所以徐州可以在继攻下泰山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