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儿还是都交给我吧。”南洲茫然四顾,很快强迫自己拿出该有的职业风度来,对着沈洛勉强一笑:“刚才是我哥开车和路程一起走的,我有点放心不下。你能不能现在立刻打车过去,帮我看看他们两个有没有事”
沈洛点一点头,转过身就走了。
与此同时,路程和南方的客厅早已成了他们的战场。
“我都不记得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这个场合非常非常的重要,你难道一次都没有听进去过?!”
路程紧锁着眉头,冷冷地看着拍了桌子的南方:“这是我的新书,是我自己的事情。你当然可以建议我,但我就不能有自己的原则了吗?况且我说的句句是实话,凡是妄议过国事的文人,到头来哪一个不是挫骨扬灰的”
南方气得简直心灰意冷:“很好,好得很……你居然认为那是你自己的事情。公司里天天千头万绪,你究竟过问了什么?你完稿之前我要帮你一起审稿,完稿之后你就高枕无忧了,可我还得不分白天黑夜地给你准备新书发布会!到头来呢你轻飘飘的一句话当然说得顺口,你知道这里面毁了多少人为你付出的时间和精力吗?还有,你写的时候我就提醒过你,这个题材不讨喜,这个背景最好换一换,可你听过吗?”
“……南方,我以为我们之间的分工从一开始就已经很清楚了。当初是你提出要做我的出版策划人,是你说你会替我处理我书房以外的所有事情,所以我们的今天才会是这样。”说到这里,南方曾经不告而别的回忆又打心底里叫嚣起来,路程不觉声调也提了上去:“当初说无论我家怎么找麻烦,永远不会放弃我的人好像也是你吧!你已经走过一次,现在呢?现在是不是因为工作不顺利,我不够配合你,你又想从这扇门招呼都不打就走出去?!”
南方最听不得的就是这个,一脸震惊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然后往客厅中央挪了几步,想把自己怒火中烧的脑子稍微降降温。
可路程是受过一次伤害的人,此刻竟然误会南方是真的要走。他急匆匆地往他那儿冲过去,南方心里烦躁到了极点,不管不顾地狠狠一挣,墙上挂着作装饰的那把武士刀被无意中碰掉了,“当啷”一声砸在地上。
沈洛敲了半天门,盛怒中的两个人谁也没听到,只好拿了备用钥匙直接闯进去,乍一眼就看到路程慢慢俯身捡起那把刀,又一寸一寸地抽了出来。
“路程!”
路程异常平静地看着他:“没你的事,你出去。”
南方被他吓得魂飞魄散,立时忘了生气,只颤声替他重复刚才的话:“沈洛,真的没你的事,你先走吧。”
沈洛像被人施了咒一样,转过身蹭了几步,轻轻合拢了大门。
屋里传来瓷器破碎的巨大动静,然后是南方痛苦不堪的声音骤然炸响:“路程!你敢!”
之后紧跟着又是一阵令人胆战心惊的摔打声,易碎物品接连落地的声音夹杂其间,愈发显得千钧一发。
沈洛落荒而逃。
因为有了那件飞赴东北探孔雀的事情,谭亦辰和南洲之间按说应该会有点难以启齿的尴尬。可这两个人都接到了沈洛的紧急呼叫,都扔下手里的事情风驰电掣而来,见了面竟连尴尬一下的时间都没有,对视一眼就一前一后往那房子的大门冲过去,由谭亦辰打头没命地按起门铃来。
来给他们开门的是南方。
南洲一看见自家哥哥就急着替路程开脱,其实心里是害怕南方太轻易地对路程再次失望,或许明天又会像当初一样踪影全无:“这件事情真的没那么严最初的短篇和中篇都是在美国发表的,在那儿也接连拿过不少奖,我们这个发布会来了至少有一半的外媒,我发现他们的反响都非常好,还有准备报道大陆文坛出现新的文化历史观的。哥,不值得为了这个吵架的,不过就是一个情节稍微有点严重的小插曲,我们这边的媒体都会主动往外媒那儿靠拢的。”
谭亦辰无疑更关心这房子里有没有人受伤,这场冲突的性质到底是仅限口头的还是诉诸武力的,上上下下把南方打量了好几遍才略微放下心来,开口问道:“路程人在哪儿”
南方默然摇了摇头,转身又坐回沙发里去,努力了半天才使完全沙哑的嗓子发出一点声音来:“小洲你不用劝我,我知道这事的结果最坏不过是销量下滑,路程的名声可能出现争议,但也未必全是负面消息。我刚跟他开始争论的时候没想闹成这样。他居然当着我的面,当着我的面就拿那把刀往他自己身上捅!”
谭亦辰的目光渐渐变得了然,继而悲悯,流露出一丝“医者父母心”的意思来:“他已经第二次了,南方,我记得上次是拿着碎瓷片想割腕对吧。我早就向你提议过,最好给路程找一个有经验的心理医生,而且你不能这么放任他平时连家门都懒得出。这种行为一旦形成了惯性,他早晚有一天会真的死给你看。”
南方痛苦地抱着自己的头:“谭亦辰!你别瞎说!”
南洲哪里见过哥哥颓唐如斯,忍不住坐到他身边去轻声安慰着,可惜完全不起作用。谭亦辰定定地看着他,完全不为所动,坚持着又把话重复了一遍:“我没有要吓唬你的意思。你既然没有路程就过不下去了,明明走了还非要回来,那你就必须以路程的健康为重。我现在是作为路程的私人医生在建议你,你家路程确实应该引入心理干预了。或许他只要一想到你曾经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