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保证不那么令人信服,但荀彧还是乖乖把水囊放下了。
曹操基本笃定荀彧心里不恼了,高深莫测的微笑从心底浮到眉梢,他拿着空水囊道:“我出去探探情况,顺便弄壶水来。你方才不是困了么,先睡会吧。”
曹操离开后,弥漫在空气里的暖昧立即消失殆尽。荀彧拢紧衣服躺在干草堆里辗转反侧,他又不是不通情事的垂髫小儿,曹操什么个意思自然是心知肚明的。在徐氏那晚,他本该坚定的拒绝,可到了最后居然就鬼迷心窍着了道,跟那曹操做了那等……事。这下好了,大概令人误会他们可以有什么了吧。
当真是骑虎难下。
荀彧闭上眼睛努力压下乱他心绪的事,不能做的事不能做,不然日后还怎么相见?
相见?
等他回到颍川的家,便与曹操了断了,怎么还会相见?
想着想着,怎么也睡不着了。
这时,曹操打完水回来了。默默躺在了荀彧身边,背对着背,界线分明。
荀彧有点紧张,略略团起了身体,曹操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你要喝点水么?”然后是水囊晃动的咕噜声,在安静阴暗的环境里显得格外入耳。荀彧舔舔嘴唇,是有点渴了。还未来得及回答,曹操已经把水囊送到他眼前。
他转过身,望着曹操。
曹操笑着拔开了塞子,嘣的一声——
荀彧的心怦怦跳个不停。他缓缓起身,接过水囊。手指与手指相触,两人同时乱了呼吸。
“喝吧,但是有点凉。”曹操压着嗓音说道。
荀彧心慌意乱地喝了几口,凉水下肚,稍稍降了身体里头那股不安的燥热。不料,曹操伸出手,替他擦去唇上带着的水珠。
“不喝了?”
“不喝了。”
荀彧刚想躺回去,听见曹操又问,“饿么?”他再忍受不住,蓦然正视曹操,问道:“你睡觉吗?”
曹操琢磨了会意思,终是大喜过望像冒着绿光的豺狼一样将人紧紧锁在怀里,“这可是你说的?”
“我说什么了?”荀彧快透不过气了。
“你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曹操顾忌着他们没别的换洗衣服,脱的时候放轻了动作,不然早就又撕又扯了。他怕慢点荀彧就缩回壳里去了,必须赶紧进入状态。
都说酒能壮胆,荀彧想他方才没过脑子就脱口而出的话不正应了这俗语?
(~欠奉见谅~)
待荀彧醒过来,已经是第二日了。
他哎呀一声爬起来,看到曹操已经收拾干净坐在地上喝酒。
曹操问他,“还能走么?”
荀彧来回走了几步,总有点挥之不去的难受感,但还是硬着头皮说了句,“走吧。”然后打开草舍的柴门,外面是朗睛天,大太阳晒得人暖烘烘的。他摸了摸怀里,回头问曹操道,“我的梳子镜子呢?”徐氏知道他重视仪表就算在窘迫之中也不愿蓬头垢面,因此在出发前特意将手镜梳子备到他们行囊里。
“在呢,知道你宝贝。”曹操把镜子递给荀彧,梳子捏在自己手里,又轻轻摁了摁他的肩膀示意他坐下,顺理成章地梳起头来,“先前你嫌弃我梳的难看,现在怎么不拒绝了?”
心里还不忘腹诽道,这人又不带兵打仗,没事长这么高干嘛……
荀彧这回很听话,乖乖坐在地上一边呵气擦手镜,一边回道,“凑合将就吧,不能太挑剔。哎,你梳得轻点……”
“我发现你这人安静的时候看着寡淡没趣,没想到能开口说话了这么能挑人情绪。你是不是因为这张嘴巴,才惹恼了董卓引起他注意的?”
荀彧盯着镜子,淡淡地说了句,“何德何能。”
思绪却因曹操的话回到了洛阳。
那日,刘协被迫听着一群大臣围着铸币之事吵得不可开交,一时脱不开身,借更衣如厕之际唤了个言人向荀彧报信说今天的讲学要延迟。他这个守宫令平日里没什么事,无所谓多等个半日。趁着阳光好,他把就不见天日的经学典籍搬出来晒晒。
历来摄政的权臣都不会喜欢小皇帝太聪明,最希望小皇帝永远是个天真的小蠢蛋。董卓找了一群陪小皇帝玩乐的奴仆,每天变着花样占用空闲时间,千方百计想丧了刘协的志。所以,荀彧的出现,着实犯了董卓的大忌。
董卓听说今日荀彧又入了宫,他故意抛个“饵”让手下的一帮人吵吵缠住刘协,然后坐了辇大摇大摆穿过了金马门来到了玉堂殿。他屏退左右,一个人信步来到殿后的苑中,借着草木假山的遮掩,他不露行迹地看着荀彧进进出出地搬书晒书。
大概是累了,荀彧随意往廊柱上倚靠,两手找在衣袖里,歪着头闭目休息。他的脸逆在日光中,优美的轮廓都是透明发亮的。
董卓情不自禁地大步走过去,衣带玉佩的婆娑声惊动了荀彧,恰好睁开眼睛迎面对上。四目相触,荀彧漆黑的眸子流光如锦,惹得董卓缓缓伸出了手。
第12章再遇
【十二】再遇
刘协终于摆脱了这帮喋喋不休争个没完没了的大臣们,兴冲冲地跑来找荀彧听今天的课,可一路上都没瞧见什么宫人,平日里至少有几个或坐或站在角落里打瞌睡唠嗑的。他感到十分奇怪,问身边的老寺人,“今天这是怎么了,一路上都没瞧见个人影。”
老寺人也觉得纳闷,为了皇帝安全,他建议道:“不如让老奴去前面打探打探情况,陛下在这里稍等片刻。”
刘协道:“不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