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爷什么都有,我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我觉得沈爷喜欢和我行房,我才……才拿这个回报。”说到后面,寻壑语声低得几乎听不见。
‘总算说了句人话’,沈越心想,接下来不顾伤口撕扯的疼痛,沈越翻身侧躺,拉着寻壑枕在胳膊上,才道:“那我再说一次,我不要你特意准备什么当作报答。你能养好身体,咱俩多处些时日,这就已经是我梦寐以求的归处了。”
世间千万种,浮云莫去求。斯人若霓虹,遇上方知有。
吻了会儿寻壑光洁的额头,见他默默不语,沈越奇怪:“你觉得这种没有根底的照顾不可靠?还是……”沈越想想都觉得可怖,斟酌些时,才小心试探,“从来就没有一个人会无条件地对你好?”
寻壑摇头,嗓音清淡,无关痛痒似的:“没有,付出总是有所企图。”
沈越知道寻壑襁褓失怙,但好歹是母亲携他逃亡的,便追问:“你母亲呢,她起码照顾了你好一阵吧?她对你的好总该是不图回报的啊?”
寻壑想了想,还是摇头:“我娘后来顾不上我。”
沈越错愕:“什么叫‘顾不上’?追剿的人紧跟着,她怎么放心放你一人!?”
寻壑眉头紧皱,拧了拧眉心,似乎才能催发意识凝聚:“她改嫁了,继父照顾我咳……”寻壑突然咳疾骤犯,这一下来势汹汹,似乎连呼吸都被咳嗽给噎住,变得极为艰难,寻壑扼着喉咙撑起身子,幸亏沈越拉得及时,否则差点摔下去。
“阿鲤?!来人!”
等殷姨娘和引章赶到时,寻壑已经‘奄奄一息’,问诊后煎药服下,寻壑铁青脸色才恢复平日的苍白。
殷姨娘临走时,沈越追出去,问:“你有什么刚刚不方便说的,现在说吧。”
殷姨娘想了想,不答反问:“你刚刚跟小丘说了什么?”
“我没对他说什么,不过阿鲤提起了过去,提到他母亲改嫁,之后毛病就犯了。”
殷姨娘点头:“医书上的精神症状,小丘都是貌合神离,这病确实奇怪。不过你刚刚应该是触及了他的心结,才会引起这么剧烈的反应。俗语说,解铃还须系铃人,但小丘的至亲都已不在人世,要解铃,恐怕难度不小,沈爷,我只能保证小丘……”
“没事,你尽力就够了。今后我也得学学医理,”钟太医那一出,真的叫沈越心有余悸,“心病也是病,也得医治。”
殷姨娘认同:“没错,沈爷有这个意识就很好。过去我观察发现,沈爷在的时候,小丘的咳嗽少一些。”
沈越笑笑:“嗯,官场的时我都脱干净了,接下来就是全心全意照顾阿鲤,我会好好陪他。”
殷姨娘哧笑:“沈爷真舍得。”
“功名利禄,没了可以再挣,但人的光阴却挣不回来,孰轻孰重,我这把年纪了,不会拎不清。”
沈越回到房内,引章适时起身,沈越顺代吩咐:“叫厨子熬一碗肉末参汤……”
“我不喝!我不吃猪肉!”寻壑竟然跳下床榻阻止。
沈越清楚寻壑这点小脾气,便温声安慰:“放心,熬汤的是小母鸡,你能喝的。”
寻壑闻言,缓缓卸下防备,在沈越搀扶下坐回床上。
回想方才谈话,沈越本打算再度安慰寻壑自信一些,可转念一想,倘若真如寻壑说的,从来就没有人给过他无条件的关爱,这样成长起来的人,叫他何来自信自己值得人爱?
甚至,寻壑嘴里所谓的‘沈爷什么都有’,这个‘有’,除了出身沈府自带的权势财富外,更有沈家上下对自己毫无保留的照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