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突兀。
因为舒遥上一次听到,是他年少时隔着一斛珠的重纱叠帐,有女子抱琵琶轻声慢语吟唱而出。
舒遥曾嫌这一段不好,意气太消沉,太凄凉,也不够吉利。
没想到的是,隔着两百年时光,一语成真。
至舒遥的境界,剑意可随着心意自由操控。
譬如此刻,云间雷霆稍稍一停,深紫到乌沉沉的电光扭曲,暴鸣声似骤一转高亢曲调的琵琶弦上音。
舒遥攒着眼角笑了笑。
“原来一切是我自作多情,倒是让道尊以为我一往情深,添了不少麻烦。
“不过道尊放心,我好歹要脸,一开始没弄清楚,已是丢脸,再自欺欺人如坠梦中下去,我也怕闹出的笑话太大的。
既然一切说开,道尊放心,我自不会让道尊为难。”
他问让雪天,语声一字一句冰凉如挂雪琼枝,照月寒泉:“你告诉我这些,是想来邀我一起对仙道出手?”
“不错。”
让雪天不是很意外。
他深知舒遥性情高傲。
高傲的人爱之深,恨之当然也切。
“你为天刑脉主,你若是愿意回魔道,魔道,当然是该你我一人一半的。”
破军眼角一抽。
哪怕是早知道让雪天的区别对待,他这时候还是为心中鸣不平的。
同样是叛出魔道,他和舒遥的待遇,差别怎么就那么大呢?
难道是舒遥没穿女装?
破军漫无边际地胡乱揣测着。
可七杀也一样没穿女装啊,还辛辛苦苦打生打死,非常敬业,堪称孤煞一脉的良心。
结果魔道却被舒遥和让雪天一人一半分了。
破军带着深深的怜悯之情,看了七杀一眼。
“……”
七杀转头,避开破军视线。
辣眼睛。
众人小心翼翼屏住呼吸,生怕错漏了舒遥一个音。
然而他们无论如何调轻,甚至是干脆锁住呼吸,舒遥说的仍是一个“好”字。
不是他们想的嘲讽腔调,也没长篇大论地打让雪天脸。
舒遥神情寒凉且认真,像是在仔细把让雪天的邀请当作一个可以接受的提议在思考。
唯独天边的琵琶声音越来越响,似疾风卷劲旗,似骤雨敲屋瓦,似真有美人高坐云端之上,每一次指尖玳瑁扫过琵琶大小弦,就有流云震落,风雨归来。
天地齐哀。
舒遥放下了寒声寂影。
雷霆散去无踪,仿佛刚刚可怖至极,吞并万物的雷霆,仅仅是众人的错觉。
倒是琵琶声音,一声叠一声的高亢,有如无形之手,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一寸寸高高提起,几欲跳到喉咙之外。
万川和犯了难,喃喃说:“兄弟,让我说出解决眼下困境,说要杀让雪天和七杀的是你,这会儿要站在他们旁边也是你,你让我很为难啊。”
舒遥恍若未闻,不欲置答。
倘若说琵琶声是舒遥心声的话,那他答和没答也差不多了。
答案昭然若揭。
玄山掌门靠着天王保心丹吊命,勉强说话:“师弟,你和贪狼使之间的事情,我不清楚,我也不予评价。但他现在要去帮的是魔尊与七杀使,如何做,你该有个决断。”
卫珩一字未言。
日月照璧也始终静如一泓秋水,沉沉不动。
破军摇了摇扇子,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