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瑛穿越过来已是婚后数日,所以对当时婚礼情形一无所知,于是疑惑的问道:“不知当日是何人帮公子上头的?”
苏昕络一瞬不瞬的盯着苏琏云手中木梳,眼中不无羡慕之意,身旁柳瑛问话传入耳中,顿时浑身一僵,贝齿紧紧咬住下唇,强硬的别开头去,蓝烟见状轻声道:“事出突然,又要瞒过众多耳目,喜服都来不及订做,只将大厅稍事布置,便连夜拜堂成亲,开脸上头花轿锣鼓一概全无,哪里比得了表少爷这般体面。”
一辈子只得一次,却不能风风光光,如他这般骄傲的男儿家,要怎样坚定的决心才肯委屈至此……柳瑛向前几步,伸到袍袖下握住他的手,十指紧紧交缠,并拿拇指轻轻抠挠他手心,苏昕络转头瞪她一眼,脸上一扫方才的晦暗,嘴角抿了抿,露出抹浅淡笑意。
申时三刻谢家迎亲锣鼓队抵达府门外,因为在纳征之事上失了面子,沈家憋了一口气无处发泄,“开门礼”上自然要刁难一番,四处悠闲乱晃的柳瑛便被大舅母抓了壮丁,旁人躲进里屋守第二层门,只余她一人在大门后孤军奋斗。
透过门缝朝外望去,一身红衣的谢芳尘笔直的伫立于门廊
下,脸上容光焕发,仿佛先前的青楼买醉自暴自弃皆是错觉,柳瑛虽然心里满是欣慰,但亦有自知之明。如她这般睿智聪慧的女子,强强联合的道理自是通透,即便没有自己的一顿胖揍,今日这场婚礼也是势在必行。
“叩叩叩”,谢芳尘上前敲门,柳瑛轻咳一声,出声道:“贤妹。”
“小瑛瑛?”谢芳尘闻言诧异的挑了挑眉,柳瑛连忙拱手,思及中间隔了大门对方看不到,便悻悻的放下手,诚恳道:“那日在青楼多有得罪,还望贤妹多多包涵,愚姐在此向你赔罪了!”
“小瑛瑛所言句句在理,芳尘感激尚且不及,又哪里敢怪罪?”谢芳尘揉了揉额角尚未退却的淤青,轻笑着打趣道:“平日里见你温顺如绵羊一般,发起狠来却也不容小觑,难怪能将苏公子收拾的服服帖帖。”
被她一番话弄的面红耳赤,眼角扫到她鼻青脸肿的模样,柳瑛心里更是愧疚万分,嘴里一阵长吁短叹,谢芳尘见机行事,连忙靠近门缝,打蛇g紧随跟上:“方才都是客套话,要说当真不计较,还真没那般宽广胸怀,可总不能动手打回来,若是当真如此,苏公子也会跟我没完。不如这样,你把门开开,咱们新仇旧恨就此一笔勾销,往后还是好姐妹,如何?”
她听的连连点头,手伸到门栓上便要往边上扯,思及大舅母叮嘱,又连忙停住手,苦着脸为难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门我不能开,你还是打我一顿解解恨吧。”
“倒是我糊涂了,你原本便是这般迂腐。”谢芳尘额头青筋直冒,叹了口气,负手而立,仰头望天,一脸无谓的说道:“好吧,都准备了哪些难题,赶紧抛出来!”
这般自信的口气,不愧是名满京城文武全才的谢三小姐,柳瑛眉头紧皱,费力的在脑海深处扒拉着各色谜语跟脑筋急转弯,妄图从中寻出几个能拿的上台面的来,只恨书到用时方恨少,最终搜索无果,联想到前世家乡习俗,所幸一狠心一咬牙,无耻道:“新婚快乐,红包拿来。”说话间,还配合性的从门缝里伸出一只手去。
开门礼是南沂婚礼习俗之一,一般由新郎姐妹在新娘亲迎时把守大门,出题考验对方,素来以文试为主,偶尔亦有各别武将世家女子会比划下拳脚,如柳瑛这般讨要红包的刁难,却是千古罕见,谢芳尘一怔,随即笑着从怀里掏出一沓银票,塞到她手上。
柳瑛不但没接,还y阳怪气道:“贤妹倒是财大气粗,只是这过门红包要求颇为复杂,得要那足量的小银锭,上帖大红喜字,装裹在大红的锦囊里,既喜庆又能显出诚意……”
说是颇为复杂,在谢芳尘听来却是再简单不过,锦囊很快被买来,大红喜字本就带了不少,一两银锭更不是难事,很是按照柳瑛要求包装好,递到她手上。
“让贤妹破费了,真是过意不去。”柳瑛满意的接过来,收拢进袖子里,却仍是不开门,又道:“只是沈府虽小,主子奴才加起来也有百来口,小公子出嫁,怎么着也得沾些喜气才是……”
百来口……百两银子不足挂齿,只是要兑换成一辆银锭再贴以喜字装入锦囊,怕是得费些工夫,谢芳尘顾不上同她算帐,连忙吩咐家仆兵分三路,一路去兑换银锭,一路去采买锦囊,另外一路则返回谢府取喜字。
谢芳尘蹲下来就地化身打包工人,忙碌到酉时方才完工,她提着装满锦囊的麻袋往大门前一丢,没好气的说道:“这下总算可以开门了吧?”
“当然,当然……”柳瑛连忙把门打开,拍着谢芳尘肩膀,笑嘻嘻道:“一百个香囊,一百份心意,单凭贤妹不辞辛劳亲手打包这一点,表弟便可以放心交到你手里啦。”
谢芳尘哼了声,随即满面堆笑的迈向里屋,柳瑛摸摸鼻子,唤来两个丫鬟,叮嘱她们将红包纷发下去,自己多拿了两个挤到苏昕络跟蓝烟面前,献宝似的递上去,蓝烟笑眯眯的接了,苏昕络伸手掂了掂,又丢回到她手上,一脸鄙夷道:“没出息!”
沈子祺已经梳妆完毕,谢芳尘替他穿上绣花鞋,目光深情动作轻柔,众亲戚连连夸赞他福气,他娇羞一笑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