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备,下了安神针,叶落怀便昏了过去。
“来人——”萧九曲冲着外面喊道,下一刻,叶落怀被抬上了床,宝菡宫里的灯全部亮起,黎小静牵着代蓁走了进来,代蓁已经不哭了,只是委屈的看着叶落怀,仍然不敢靠近。
“这样下去,她会彻底疯掉的。”把完脉,萧九曲忍不住叹气。
听到她的话,代蓁咧开嘴,又哭了起来,不敢大声哭,只是抽噎,肩膀一耸一耸的,那模样,令见惯了生死的萧九曲也忍不住掉下泪来。
“求您救她——”黎小静跪在她面前,哭的稀里哗啦:“您一定要救她,皇上还这么小,不能没有娘啊。”
“快快起来——”萧九曲扶起了她:“但凡求医的人,俱是抱着求生之心,医者才能针对她的病症,有所作为,但是她——”
“您一定有办法的,一定有的,求您救她,求您——”
“我会尽力,不过你们也须做好最坏的打算。”
“谢谢萧神医,”黎小静看看一边的沙漏:“这个时辰,师者该到教习所了,我先带皇上过去了。”
“好。”
两人走后,萧九曲坐在床边,把手放在叶落怀的眉间,轻轻的抚摸着,她离的很近,所以叶落怀颤动的睫毛没有逃过她的眼睛:“我知道你醒着,这将近一年的时间,你不曾与我好好说过话,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好吗?”
“我已经成了这幅模样,你为何还要救我?”叶落怀睁开眼,眼神里昔日的风华与狠绝不见,代替的是沉重的悔与无尽的痛。
“我是医者,你是病人,医者遇到了病人,自是要诊治的,没有我,也会有别人。”萧九曲的手没有停止安抚的动作,声音柔软的宛如一个邻家大姐姐,而在叶落怀心里,这也许更像是久违的娘亲的声音和动作。
“你…想不想听一个故事?”
“什么故事?”
“有一个孩子,很小的时候就没有双亲,被人带到大漠养大,而养大她的人告诉她…她的双亲俱是被人所害,那个人一直在她耳边重复那些仇恨,于是这个孩子便是在滔天的仇恨中长大的,当她长到十八岁的时候,那个人带着她回到了历城,为了接近害死她双亲的人,她暗中蓄谋了很久,令她和那人没想到的是,这个害死她双亲的人居然要把女儿嫁给她,这个结果,自比她卖力的去做其他事更能得到信任,于是她答应了,把原先的妾侍送走——”说到这里,她停下来看着萧九曲:“也许
你猜到了,这个孩子就是我,养大我的人是雪姨,而被雪姨所说的我的灭门仇人,是代——是睿英帝,被送走的妾侍就是琳琅。”
萧九曲点头:“我知道。”
“还想不想听?”
“恩。”
叶落怀便继续说了下去,从她娶代君撷一直说到侍卫带来的柳纤离与曹无艳的死讯,她神色平静、声音缓慢,宛如在说着别人的故事,只是在最后的几句话中,却变得哽咽起来:“——直到十个月前,我去找雪姨,在她素常居住的小屋里,摸到了她一个她从未告诉过我的密室,在里面,我发现了她的尸体,而在她的身上,有一张她亲笔写的遗书,那里面,隐藏着我的身世之谜,原来,我并不是叶家幸存的后人,而是——而是——”叶落怀几乎是积攒了全身的力气在喉间,却终究无法吐出最后的秘密。
“而是什么?”萧九曲轻声问道,叶落怀所做的事情,她原本就知道个五六成,而对于叶落怀的为人,她也再清楚不过,所以一开始听的时候,她是平静的,但听到中间,也忍不住愤怒,安抚的动作出现了些许的停顿,直到现在,已是彻底麻木。
“而是撷儿的亲姐姐,皇家四皇女代君顼。”
这句话顿时令萧九曲陷入了无比的震惊之中。
她许久未言,叶落怀惨笑着继续说道:“走到今日这一步,是我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可是我拖着这副身子不死,不是因为我不想死,而是因为我想见撷儿一面,我想当面向她说一声对不起,也许她已经不想见到我了,但是我想见她,我真的很想见她,我想告诉她,我千悔万悔,不后悔与她相爱,千错万错,只有娶她这一件事,不是错的。”
“即使——你们是亲姐妹?”
“即使,我们是亲姐妹。”
“我相信,在她的心里,也是一样的想法。”萧九曲握住了她的手:“我也相信,她总有一日会回来的,所以你一定要快点振作起来,不然等到她回来了,你不能把你想说的话告诉她,那该有多遗憾?”
“你不必劝我,我知道她不会回来了,她不愿回来,更不愿见到我,其实这些日子以来,我也想了很多,也许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像代君撷这样的女人,她爱你或者不爱你,但是你爱她,没有一个人能取代她在你心目中的地位,因为一些原因你们不能在一起,不管你的身边来过去过多少个女人,都不能阻碍她是你心中的挚爱。”
萧九曲笑了笑:“也许每个人身边也都有一个如叶琳琅一样的女人,她对你无所求,可以为你做
一切事,你因而忽略她、冷淡她,甚至抛弃她、辜负她,你以为不管你怎样伤害她,她都会一如既往的在你身边,但是你没想到,她最终离开了你,直到有一日,你见惯了世事,也终于发现了她的好,发现这世间再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像她那样对你好,你于是悔悟,找到她并且告诉她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