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口风,给黄蓉知晓了去,半晌不语,俄而叹气道:“我便是不懂。”
“不懂什么?”
“过儿今日却又何以舍命救助郭大爷回来?他和金轮法王他们约好,是要一齐下手杀死郭大爷的。”
黄蓉一听之下,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她虽猜到杨过心存歹念,却绝未料到他竟致与蒙古人勾结,当下不动声色,装作早已明白一切,道:“想是他见郭大爷对他推心置腹,义气深重,到得临头,却又不忍下手。”
小龙女点点头,惶然道:“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可说的了。我早明白他便是这样的人,宁可不要自己的性命,也不肯去伤害仇人。”
黄蓉脑中忽而转过好几个念头,却推详不出她这几句话是何用意,但见她神色凄惶,顺口安慰道:“过儿的杀父之仇,中间另有曲折,咱们日后慢慢跟他说明。他受伤不重,将养几日,也便好了,你不用难过。”
小龙女怔怔地望向黄蓉,心中一会儿想起李莫愁来,一会儿又想起与杨过的约定,忽地两串眼泪如断线珍珠般滚落下来,道:“我和他不过八日好活,将养几日又有什么用?”
黄蓉一惊,追问:“什么八日好活?你二人怎么了?你说给我听,咱们定能想个法子。”
小龙女摇了摇头,但终于将绝情谷中二人如何中毒,如何与公孙止恶斗,又如何在裘千尺帮助下脱身,裘千尺又如何令他二人用郭黄二人性命来换绝情丹之事说了出来。
黄蓉越听越是惊奇,万想不到裘千丈、裘千仞兄弟竟还有一个妹子裘千尺,以致酿成了这等祸端。
小龙女叹气道:“便算我现在杀你,也不知能不能按时赶回去……”
黄蓉暗道:她终究是个天真单纯的小孩儿,我腹中怀着孩子,她只需二话不说朝我递出一剑,我哪有机会偷生?她每每拖延一刻,便是放了一分活的希望。更莫说杨过那孩子舍命相救,靖哥哥……他二人舍生取义,难道就没什么两全其美的法子么?
小龙女道:“我要去找我师姐,否则她来找我就糟了。”
黄蓉心中一凉,暗道:“原来李莫愁也来了。她暗中出手,不知有没有胜算,却想个什么法子脱身好?”
她忽地抬头,正对上房顶李莫愁的双眼,便知今日凶多吉少,面上笑道:“不知李道长大驾光临,照顾不周,还请见谅。”心中却不住地想:李莫愁既来,不能力敌,只能智取,前有李莫愁,后有金轮法王,如何智取?该如何智取?
李莫愁低声道:“黄帮主知我前来何意,我就不多言了,对不住了……”
她挺剑便刺,黄蓉与小龙女同时一动。李莫愁一把按住小龙女道:“你做什么?再这么犹犹豫豫,没命的可是你。”
小龙女只是摇头,似有话说,又似不知如何开口。
便是这片刻的时间,黄蓉已出了一头冷汗,心中却有了计较,笑道:“李道长且慢,李道长来杀小妹,小妹自然不是对手,却也不会乖乖束手就擒,到时弄出些许动静,天下人便知小妹乃是李道长所杀。李道长自己当然不惧,累了龙姑娘却不太好。”
“不需黄帮主操心身后事,小妹自有法子对付。再拖延时间,也不会有人来救你。”
“且慢!我同你说这些,自不是为了拖延时间。我有个交易,不知李道长有没有兴趣听?”
“且说。”李莫愁手中虽已扣着一把未来得及淬毒的冰魄银针,心中却无十分把握能将黄蓉一击毙命,为了稳妥,方才应下。
黄蓉微微一笑,早知李莫愁谨慎多疑,若无十分把握必不会妄动。她既替小龙女出头杀人,必仍是万分在意小龙女。换解药一事,她也必不会容许有失。
“李道长知道,襄阳城不论练兵打仗,都多方仰赖郭大爷。他若是不幸亡故,襄阳守军士气必然一落千丈。襄阳一旦失守,咱们身后千里沃野,都要沦为蒙古铁骑脚下焦土。”见李莫愁似是不耐烦,黄蓉续道:“我知道这都不关李道长与龙姑娘的事,李道长只需知道,对我和郭大爷来说,襄阳城的安危实比命还重要,于我来说,郭大爷的性命,实比我自己的命还重要。
她说得声音很轻,李莫愁右手微动,紧紧盯着她,她亦是眼带笑意。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那冷汗从她背上缓缓滑下,李莫愁的脸色却仍是没有半分松动。黄蓉几乎站立不住,生平化险为夷之事纷纷翻上心头,只是身边并无郭靖,似是空落落少了些什么。
而见李莫愁伸手将小龙女护在身后,心中又升起些古怪想法:她二人多半与我和靖哥哥一样,一同经历了许多生死一线的时刻。
她忍不住微微一笑,李莫愁却像是听到了她心中的感叹,又像是受她笑容感染,眉间缓缓舒展开,终于轻声叹息,点了点头。
黄蓉背后汗水湿透重衣,心中一根弦时刻紧绷半点不敢放松,此时见她点头,终知此人良心未泯,此计之中能拉拢李莫愁,便成大半。
“方才霍都来下战书,明日金轮法王等高手来攻,两位若肯助我保护郭大爷,打退金轮法王,待危机一过,我便将首级给你二人,你们骑了那汗血宝马,赶去换那绝情丹。”
李莫愁紧抿嘴唇,小龙女轻声道:“你何至于如此?”
黄蓉转头对她笑道:“我方才说了。我只求我丈夫女儿平安。我自己的性命,我没太放在心上。”
李莫愁道:“裘千尺指名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