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生长的骨骼在面前渐渐粉碎,每一个画面都生动而残忍。
漳夕按耐住心里暴虐的冲动,把林锦死死地护在怀里,硬着头皮向外冲去,打在身上的石块棱角尖锐,□□在外的皮肤一阵阵刺痛,越往前走脑子里越混沌,不知是安峤咒术的原因,还是自己已经慌了。
林锦从前说她就是披着一个貌似坚硬的外壳,内里却稚嫩柔软,她从来没有承认过,却在每次遇到危险紧急的事的时候暴就露出来这无法掩饰的真实。
她固执的认为自己没有什么害怕的,没有什么样的窘境能让她后退,但她没有想过那些她坚强的永不退缩的日子里,林锦一直镇定的站在她身边。
现在已经不是从前了,林锦也不是以前的林锦,她现在需要自己来保护,再也不能像从前那样给自己足以面对一切的力量。
可漳夕到现在才明白这一点。
洞壁上的烛台接二连三向她砸下来,漳夕侧身躲过。她心里犹疑着,低头看着林锦苍白的脸,有后悔吗?有觉得后悔吗?
是不是不该来找她,是不是不应该一次又一次用各种方式介入她的生活,是不是曾经做的都是错的,连爱也是假的?
心里像被突然袭来的利刃刺破了,再也不能维持原本的样子。
林锦在她怀里痛苦的呢喃了一声,眼角渗出了几滴眼泪,从紧皱的眉头和无意识的抽搐的肌肉里漳夕能体会到她所经历的煎熬,如蛊噬腐。
眼前已经有了一丝光亮,离墓室出口只是一步之遥,漳夕恢复了原型,把林锦放到背上猛的冲了出去,墓室在身后顷刻倒塌,向地下深陷进去,发出了巨大的轰鸣声。
漳夕难以置信的回头看,满天的呛鼻灰尘弥漫着混沌了半片天空,地面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深坑,向下看几乎什么也看不清,一片漆黑,只有最深处隐隐的发出星星点点莹白的亮光,黎明逝去,只剩下无边际的黑暗,永远沉睡在了地底。
出了墓室安峤咒术的力量也开始削减,林锦身体的温度渐渐回升,意识也慢慢清醒过来。
她勉强的睁开眼,发现自己浑身酸软,连抬起一个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漳夕不在身边。
林锦想开口叫她,但是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像一条濒死的鱼一样张了张口,瞬间又流逝了一点生命。
漳夕变回人形走到崩塌的墓室前,她紧咬着牙关,手紧紧攥成了拳,过长的指甲抵着手心的肉,不知不觉把它划破了流下了鲜红的血。
那种被人毁了自己唯一的安身之地的愤怒,失去了回到最怀念的过去的道路的失落,让漳夕胸口剧烈的起伏着,目眦欲裂。
这时,头顶上方忽然有一片阴影掠过,背后一阵寒凉,漳夕抬头看去,数千只黑鸦扑朔着翅膀如同乌云压顶般在高空盘旋,有几只似乎还在寻找着机会想要攻击躺在地上的林锦。
漳夕惊醒过来,连滚带爬的跑到林锦身边把她护住,就这几步路的距离她就出了一身冷汗,心跳的像要窒息了一样。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好像精神错乱了一样,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要做什么,就是特别想让林锦睁开眼睛看看她,和她说说话,可是林锦还没有缓过来,现在越发连睁开眼的力气都没有,只能感觉到漳夕抱着她的手在颤抖。
安峤换上了一身灰色的道袍,从飞坠到低处的鸦群身后走出。
安峤面色阴冷,嘴角勾着诡谲的笑,一言不发的向她们走去。
漳夕幻化出一把剑,站起身向安峤刺去,却因为太过慌张并没有刺到安峤,被他侧身躲过了,脚步渐渐混乱,章法也被忘在了脑后,漳夕几乎是以一种绝望的背水一战的态度去和安峤厮杀。
安峤始终不动声色,也不反击,只是移动着脚步躲避。
漳夕发了疯一样去砍他,直到再也没了力气,汗水和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整个人颓败且狼狈。
安峤绕过了她,走到林锦身边,漳夕被定住了身动弹不得,林锦又在她身后,她完全不知道安峤要对林锦做什么,想要变回原型去咬他,可又像是被封印了一样,无论如何也变化不了。
安峤撩起衣襟蹲下身去,手指抚过林锦的眉目,像是在透过她看着另一个人一样,眼神空空荡荡的飘向了远处。
真像啊,不管看过多少次他还是这样觉得。
可惜那个人已经不在了,那这个和她如此相像的人为什么还要存在在这世上呢?
为什么披着这样一副皮,内里却是不一样的灵魂?
安峤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匕首,匕首上泛着寒光,抵在林锦的脖子上,只要再接近一点,只要一点,这细白的脖颈就会被划破,气管就能被斩断,就可以看到血红的液体染上这张无暇的脸。
安峤笑了,他多少次想要这样做,可每一次到了最后他都会犹豫,担心那人知道以后会不会生气,会不会恨他,恨他伤了她最疼爱的女儿,她唯一的亲人。
“我有时候真是恨不得你死……”安峤温柔的笑着,“可有时候又想多替她爱你一点。”
“我一直想知道她为什么要离开我,为什么要和林暮海那个家伙结婚,明明我们已经说好了……”
安峤的表情骤然狰狞,“是不是因为你呢?是不是因为有了你?她怕我这个疯子害了她的孩子,可她怎么就没发现林暮海才是真正的疯子!”
安峤狠狠地盯着林锦,片刻后忽然起身,原本握在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