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重新上路前的最后一顿安宁饭,废土难得大发慈悲地给安息讲了讲接下来的计划。他用手指就着桌上一层薄灰画了个十分意识流的路程图,标出几个圈说:“这是周围几个休息站,咱们去这个最顺路。”
他又画了两个叉,说:“这边有个挺大的石灰岩洞,里面全是各种乱七八糟的变异怪,原本有水的,后来水位越来越低,前几年完全干了,里面的东西就开始往外爬。”
安息指着另一个叉,问:“这个呢?”
废土道:“这是罗城,咱们的路线擦着罗城有点近,到时候得小心点。”
“哦……”安息点点头,盯着地图寻思了一会儿,随后兴致勃勃地咧开嘴角,说:“那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废土站起来,面无表情道:“现在。”
安息意外没多问什么,立马听令收拾起东西来,他把长发扭了好几圈扎在脑后,用呼吸面罩的束带加固住,然后利索地穿上防风外罩,用绑带捆了两圈系好,回头刚抬腿,就被地上的背包袋子挂了一跤,整个人扑出去摔在床铺上,瞬间破功。
废土:“……”
安息:“……”
两人收拾妥当之后辞别集市继续上路,无风的广袤上晴空万里——天地无情,亘古不变地照耀着一片死寂。不出半小时,两人就走得汗流浃背,嗓子冒烟。按照废土所说,两人这一趟远路绕来,路程才走了不到三分之一,然而这只是路途的第一部 分。等到顺利拿到购买循环艇的钱后,还要折返一截再转向北去海边。然而安息此次出发如同打了鸡血,精神百倍一马当先,废土忍不住提醒他不要乐极生悲,安息却根本不觉得累。废土十分无语地看着走得虎虎生风的安息,只得安慰自己在长身体的青少年精力旺盛。
果然,不出两个小时,安息的精神头就下来了,脚步颓乏地跟在身后,他偶尔想把小羊拿出来玩,无奈带着厚手套根本按不动操作界面,只得把羊顶在头上受太阳能充电。
走着走着,忽然起了风,周围被带起一层薄灰,指南针也受干扰而波动了起来。废土立马警觉,将气压湿度计拿出来摆弄,在面具后面沉默了。
安息瓮声瓮气地问:“怎么了?”
废土说:“风暴,从东边来了。”
东边,正是他们要去的方向。
安息又问:“在那之前咱们能到休息站吗?”
废土摇了摇头,大声回道:“不知道!抓紧走吧!”
风起得很急,方向杂乱,两人三步并作两步加快脚程。安息时而被风顶着艰难抬腿,时而又被身后助推的一股气流推得小跑几步才不至于摔倒。能见度越来越低,指南针的针尖疯狂乱颤,两人体力急剧下降。
风暴推迟了这么多天,居然趁今天来了。
躲到一排坍塌后只剩地基的残垣之后,两人稍得喘口气,废土掏出绳子绑在两人身上,风声犹如悲泣,尖叫着掠过整片大地,一浪接着一浪撞在一起。
两人不敢多歇,从断墙后一鼓作气地钻出来,安息迎面就被狂风撂倒向后仰去。废土眼明手快拽住绳子,安息腰部一紧,弯着膝盖坐到地上,浑然不觉身后有块尖石立在他本要倒下的地方。
他跪趴着挣扎站起来,躬着身子试图减少风的阻力,躲在废土身后咬牙朝前走。废土一边要顾着他,一边还得费劲辨明方向——好在日头已经划过头顶,光圈仍旧依稀可见。忽然,迎面飞来一道黑影,废土下意识侧头去避,只见一只沙漠巨蝎竟然被风掀起,尾巴尖擦着两人刮了过去。
废土心有余悸——要是被暗器砸中,这死得也太乌龙了。
顶着风艰难地又抗了不知多久,废土忽然觉得身后一沉,回头见三米开外的地方安息竟然跪了下来——他手脚脱力,似是再也走不动了。
“安息!”废土折回去大喊道,声音一出口就被狂风刮去了不知哪里:“起来!再坚持一下!快到了!”
安息低着头摇了摇,竟然要动手去解绳子。废土连忙抓住他的手,将他一把从地上拽起来往自己肩上拖,安息见状反抗起来,两人一齐栽倒在地。
“不想我背你就站起来自己走!”废土又吼道,“想两个人一起死在这里吗!”
安息闻言身体瑟缩了一下,撑着地,摇摇晃晃地又站起来,向后踉跄了一步才勉强稳住自己,死死揪住绳结再次迈开腿。
凭着这起死回生般的精神念力,安息又无声地跟着废土走了半个多小时,此时风速已经上百,到处都是不知从哪来的东西混着沙尘被掀得到处乱飞。废土终于隐约在满天黄土中看见了一个建筑物的影子——原本几十米高的瞭望塔已经被掩埋到腰,废土拽拽绳子示意安息跟上。
快走到瞭望塔脚下的时候,惊人的一幕发生了,塔顶的巨大尖盖忽然摇晃了起来,废土初还以为自己眼花,定睛一看,那铁皮做成的塔顶竟然是被狂风掀起了一个角。接下来,固定塔盖的钢钉尽数脱落飞出,铁皮骤然被掀翻,呼啸着朝他们砸了过来。
废土连忙回身将安息扑到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