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青辞揪着阎酆琅的后脖子,掐着他让他看着山中的星星点点,指着他们又说:“身为阎君却要抛下魂灵,你对得起他们吗?你替他们勾去生前往事,给他们新的征途,却不给他们轮回的机会,这不就等同于叫他们自生自灭吗!你当初救我的时候,不是这样的。”
阎酆琅望着山中密密麻麻的星点,一个个生前往事就像是蜂拥般挤进阎酆琅的大脑,逼着他去看这些可怜、悲哀、却又对来世充满着希冀的神识,而此刻却正在逐渐消散,一个个未来的生命也逐渐跌入尘埃。
“不要……”
“如果那里面的神识有我一个,你是不是也会放弃?”
玄青辞清冷的声音像是一盆冷水从头到脚浇醒了阎酆琅,他红着眼看向玄青辞,颤抖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他第一次尝到了未知的恐惧,对去往西北方向的冥石后会发生什么的未知恐惧,对取回自己的神识后,青辞能否完好的未知恐惧,对自己能否抵抗天界众神的压力,而破除对鬼门限制的未知恐惧……还有,他看不懂玄青辞,不知道玄青辞这样不要命地跟着自己的原因的恐惧。
他太害怕一切都会超脱自己的掌控。
“酆琅,我信你。”
阎酆琅看见玄青辞的赤眸里闪烁着坚毅,心里更加刺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言不发地往山上走。
玄青辞回头看了一眼漫山遍野的魂灵,转头跟上阎酆琅。
就在此时,这些魂灵开始飘向天方,他们像是有意识地给阎酆琅照路,最后形成一条星河,浮在半空中。
阎酆琅越走越急,两只藏在袖子里的手紧紧攥成拳头。
一道紫色符咒从天而降,阎酆琅扬手一挥,连看都没看就将其销毁。
销毁的同时,天方裂开一道口子,这道口子像是被猛兽撕裂的一般,最后越扯越大,玄青辞没有抬头,他知道上面的是谁。
“阎君,破除冥石乃是死罪。”
帝喾毫无感情的声音冰冷得让玄青辞打了个冷颤,他望向前方,只见一块高约三丈的巨大石碑赫然立在山巅,上面用鲜红的朱砂刻着他看不懂的纹路。
阎酆琅就站在冥石的正前方,脚下踩着的恰是被天帝用术法镇压在冥石下的星盘。
他一转身,正面对上万名众神。
“鬼门不堪重负,天帝真的毫不知情吗?”阎酆琅冷声问话,一边将竹简握在手里。
一时间,黑白无常,苍云柏三人出现在阎酆琅身后,带着众鬼厉齐齐地立在冥石之前。
鬼门一事,阎酆琅瞒得几乎是天衣无缝,若非他下界,帝喾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支撑了万年之久的鬼门竟然有朝一日到了千疮百孔,再不能容纳魂灵的地步。而鬼门究竟何时出现裂缝,为何出现裂缝,帝喾深呼吸,看向被阎酆琅踩在脚底下的星盘。
贪狼与紫徽的同时出现,是一切的开始。
“将阎君缉拿,带回天界候审,倘若他拒不归命,就地格杀。”
“是!”
一声回应震得天地动荡,阎酆琅瞪大了眼睛,嘴边浮出一个冷笑。
“帝喾,你要杀了我?”
天帝冷着脸看着他,缓缓抬起手来,随后迅速落下,一道天雷随即降下。
苍云柏眼看着天雷袭来,陡然幻化出漫天的柏树枝丫,遮天蔽日地将身后所有人挡在身后,硬生生扛下了这道天雷。
玄青辞一愣,谢必安在一旁得意道:“不愧是八千年老妖j-i,ng,这都能成仙!”
言语之间,众仙将冥石围得水泄不通,鬼厉们一看,借以魂力与苍云柏的柏树枝丫相连接,形成了巨大的结界。
阎酆琅得以庇佑,看向脚底下的星盘。只要将星盘归位,他就能依靠星盘上的力量打开冥石的第一道结界,鬼门便可依附虚空,存在于地下。
帝喾眼见劈不开这柏树枝丫,一抬手,数万金色飞箭齐齐驶向苍云柏背后,由鬼厉撑起的结界,一时间,结界破碎。
玄青辞眼看着飞箭刺入结界,陡然化作一条三丈长的巨蟒,这是连阎酆琅都不曾见过的玄青辞。碧青色身躯外裹着一层淡淡的红光,将阎酆琅和鬼厉们牢牢地护在身后,身上的蛇鳞坚硬无比,将金色飞箭抵挡在外。
“七杀锁魂阵。”
一道黑色带着雷击的阵法从阎酆琅的脚下缓缓升起,与其星盘相同大小,然则锁魂阵并非是面朝天方,而是倒着面朝大地,意图将星盘收入锁魂阵。
一瞬间,雷霆击穿星盘,将其包裹在内。
天帝见了,覆手凝成一个巨大的手掌,狠狠地捏住苍云柏的枝丫,苍云柏竭力抵抗,却被帝喾用力捏碎了,眨眼间,由数万柏树枝丫结网而成的结界,顷刻间崩塌。
阎酆琅的星盘也就在这个时候被他收入锁魂阵,然则锁魂阵却再也回不了鬼门,只能停留在阎酆琅的脚下,继续释放魂力。
“阎君!”
范无救立马过去扶住阎酆琅,见他粗喘着气,听到他说:“鬼门怕是要毁了,你速速带他们离这里远点儿,我要破了冥石。”
范无救当机立断地拎起谢必安往山林中躲,苍云柏抹去嘴边血迹,也想带玄青辞离开,却见它立在阎酆琅的对面,似要与他并肩。
他瞳孔一收,转身替二人护法。
阎酆琅一手撑在地上,将星盘的力量转接到自己身上,哪曾想上天就在此时裂开了口子,露出猩红的云层,像极了血口大开的猛兽,要一口吞噬这天地。
阎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