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大义凛然,说的却是这般孩子气的话。薛挽香想笑,看着苏哲认真的模样,又觉得隐隐的欢喜。
“可是我不想你被责骂,更不想你被责罚。”她倚过去,靠在她怀里,乖巧得让人心疼。
苏哲却叹了口气:“若只是被师父责罚也没什么,我和曹小槑都是被罚着长大的,不然曹小槑的轻功也不会练得那么好。我只怕落进师母手里。”
“落进师母手里又如何?”
“多半就会以文会友了!”
以文会友四个字,苏哲说得咬牙切齿。明显是故意的强调。薛挽香被勾起了好奇,眨着眼睛看她。苏哲苦兮兮的:“小时候我们做错事,被师父逮着了起早贪黑多练几天功夫就过去了,可若是给师母逮着了……”
“如何?”
“轻则把门派武功什么的默写三五遍,重则……”苏哲露出个欲哭无泪的表情:“罚过我们抄写史记!!!那是给人抄的么?还不如让我一天练功十二个时辰算了!!”
薛挽香噗嗤一笑,拧了拧她哭唧唧的脸。这么一番闹腾,原先的低回情绪也算过去了。
至于未来的事儿,引用当初苏哲的一句话,桥到船头自然直吧。
车马辚辚一路向前,不一日来到了鄢州城。城池深广,水系环绕。苏哲撩起车帘子,看到高大的城门上书着墨色的字样,想起去年在此与知府曾大人家的儿子一番争执。后来她已从刘桐禧那儿得知小青公子姓曾,名允洁,寄托着曾大人对为官之途的理想,却不曾想,落到这样一番结局。
当晚君山派诸人在一家大客栈包了两个院子,称为东西两苑,庭院里颇有几分颜色,倒也可圈可点。
待得安顿好,苏哲与薛挽香说了一声,牵过一匹马自去找了刘宅。刘桐禧刚下值回来,见到旧友归来自然一番契阔。俩人在小院子里对坐着喝了几杯茶,不待苏哲问起,刘桐禧便已说起“小青公子”曾允洁的案子。当初是判了充军,曾老爷多方奔走,基本没什么凑效。去年秋末已经发配往边疆了。
“可我听说曾家还不死心,曾老爷虽然被拖累了,可官身还在,苏兄弟你可防着些。”
苏哲听得点头:“我省得,多谢大哥。”
俩人正聊着,刘蛋蛋跑了出来,直问漂亮叔母呢,苏哲笑嘻嘻的在他脸蛋上捏一把,承诺下回一定带叔母来。谈谈说说再坐一会,便起身告辞了。
回到客栈天色已渐沉,几桌人凑到大堂用过了晚膳,女眷们在宽敞的东苑休憩,男客们在毗邻的西苑挤一挤,彼此也好照应。
喜儿和筱筱她们已经很久没能“派上用场”了,听说能在鄢州城休整两天,丫头们都乐坏了,高高兴兴的把需要浆洗的衣裳一股脑儿搬了出来。不怪她们勤快,实在是主子们一路颠簸都瘦了,几个丫头却莫名其妙的长了一圈肉……
苏哲看着喜儿兴高采烈的抱着她们换洗下来的衣服,起先还想拦着,薛挽香却道由着她去吧,没点事情做,小丫头心里反而不踏实。
月令尚在初夏,鄢州城地处腹地,百花绽放,苏哲想着去年途径此处时虽逗留了许多时日,可回头一想竟没有一日是安生的,这回怎么着也当去转悠一圈。曹栈前堂时刚巧听到苏哲在探问周边的景色,俩人一拍即合,分头准备去了。
次日一早,也没带车夫,苏哲和曹幼祺亲自赶着两辆马车,载着各自的媳妇儿和小丫头出门,往城郊牡丹园好好的赏玩了一番,姚黄魏紫,恰当其时。曹幼祺与柳卿卿手挽着手慢慢的走,远远看到苏哲一身浅枫素色长袍,腰系宝剑,玉冠束发,与薛挽香挽手走在前头,衬得人如修竹临风一般,不由得有些眼馋。
夜里回到客栈,她翻出从前路过临淮城时柳卿卿给她置备的锦袍冠带,悄悄的换好了衣裳束好了发冠,站在小花厅里。
柳卿卿刚梳洗罢,长长的青丝秀发逶迤到腰间。天时渐热,她穿了一袭薄纱衣裙,掩着曼妙的身姿,施施然从屏风后转出来,美玉般的脸蛋上还染着一丝儿沐浴后的绯红。
曹幼祺本是想着秀一番俊朗,不曾想反而被柳卿卿给惊艳了,傻傻的站在那儿,直到柳卿卿走到她面前,拢住了摇摆的薄纱。
柳卿卿停在三步外,似笑非笑的望着她。
一颦一笑,皆是魅惑。
曹幼祺走上前,拉着她的手,痴痴的说不出话来。
柳卿卿自然晓得穿上这一身自己会妖媚成什么样儿,可曹幼祺的眼里没有如狼似虎的滔天浴//火,眸色痴迷,也只是恋恋的爱念。
“好看么?”她仰头看她。
“很好看。”曹幼祺垂眸,吻住了她的唇。
柳卿卿揽着她的腰,再睁开双眸时眼里都是笑。
曹幼祺的额头抵着她的额头,两个人傻傻的在灯下站了好一会,柳卿卿才退开一些,随口问道:“怎么想起换这身衣裳?”
曹幼祺低头瞧瞧身上的锦袍,彼时天气还凉,这袍子是锦棉的,这时候穿起来,实在有些热。她揪了揪花纹繁复的襟口,嘟着嘴道:“白日里看到苏小满穿那一身男孩儿的袍子,当真好看。我明儿个也想买一身,这样站在你身旁,才衬得起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