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淳看向不远处的工棚,现今已是冬日,但河上还是有人在上工,不惧严寒。
口中便喃喃说道:“他们都是好人啊!”
何叔宝却是嗤笑一声:“好人这个称呼,要人如何说起呢?”说着便用手指指河上的工匠们,“在此地做工的,多数是此地民夫,他们来此上工,是有工钱的。”
听到何叔宝说到工钱,司马淳便觉得一噎,不再出声了。
何叔宝笑了笑说:“拿工钱又如何,他们以劳动换取钱财,这是理所应当的。民间若有大的工程,便如修桥铺路这些,便是需要官府先行核准的,一场工程下来,民间出力的民夫风里雨里,苦不堪言,给的工钱也是拖拖拉拉,准备的石料等物,也不尽如人意,匠人们也是无法,偏偏若是出了事,便是匠人们的责任。”
司马淳有些迟疑:“那他们……”
何叔宝继续说道:“你也看到了,这条河上,若是无桥,两边来往的百姓只能坐河上摆渡的木船,甚是不便。长此以往,此地便将要落寞了。长远看来,修桥必是好事。能为此事出力的,更是目光长远。”
说着,便看向正朝他们走来的一个工匠,停住了口,带着笑,先行一礼,说:“冯兄打扮,倒让我有些认不出来了。”
说完还与来人相视一笑。
何叔宝便与司马淳介绍此人来历。
此人正是营造冯家中人,冯恒,冯家是与何叔宝所在的何家在营造业界中,并驾齐驱的。
司马淳听着,便对冯恒颇有敬意。
冯恒听得这小娘子,便是与何叔宝传出婚训的淳宁郡主,便连忙行礼。
司马淳连声喊起,打量一下冯恒,见他穿着如工匠一般无二的短衣,心中有些好奇,听何叔宝的意思,这个冯恒,似是此间修桥的主事人,为何还与普通的民夫无二呢。
司马淳看了何叔宝一眼,何叔宝似是明白了她的意思,便向冯恒问道:“冯兄为何这般打扮?”
冯恒似是有些尴尬,笑了下,便说:“这样出入方便一些。”
何叔宝便不在问了。
冯恒将他们引到大棚旁边的一处小棚子,“这里说话方便些。”
冯恒觉着棚子里有些简陋,有些不好意思,但看何叔宝他们并不在意,自己也便不在意了,“叔宝此行南下,怎会到这里来?”
何叔宝笑着说:“冯兄躲在这种小地方,不特地过来,便见不着冯兄人了。难道冯兄想在此地待在一辈子么?”
司马淳不明白何叔宝说的话,冯恒却是摆了摆手,说道:“你别取笑我了。”
众人寒暄几句,何叔宝便带着司马淳返回他们马车驻扎的地方了。
何叔宝扶着司马淳上了车,见司马淳与他打听冯恒此人,便也坐上马车,与她说道:“营造冯家,向来天下修桥铺路等事,多是找的他家子弟。将来洛阳城宫室的重建,也定然少不了他家。冯恒出自冯氏嫡系一脉,自出道以来,都是主持的大工事,像这样小地方修个桥,能请到他来主事,也实在是怪事了。”
听得何叔宝这样一说,司马淳也有些好奇起来,连连追问。
何叔宝便也不卖关子,说:“冯恒得罪了贵人,恐怕给家族惹祸,便到了这种小地方做主事。人家卖他家面子,见他做这行善的好人,自然也不好太过难为他了。”
司马淳问道:“我看那冯恒,也不像是个会惹事的人啊,怎会得罪贵人呢?”
何叔宝看向马车行进的前方,遥想了一番,先自撑不住,笑了出来,司马淳便逼着他赶紧说,何叔宝便说:“他得罪了晋王。”
“啊!”司马淳没想到是这样,有些不信,“晋王十分宽宏,这冯恒到底是做了何事,会惹到晋王?”
何叔宝便呵呵笑了起来,不是司马淳使劲掐着他的胳膊,他都停不下来,说:“他看上了晋王府中的侍妾。”
见司马淳停下了手,睁大了眼睛望着自己,又改口说道:“应该说是晋王府中的侍妾看上了他。”
这简直是一记惊雷砸向了司马淳。这,这,这要从何说起啊。
若说是冯恒看上了人家的侍妾,司马淳虽说觉得不太好,便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司马淳虽一向很少出门,但也知这世上,妾通买卖,有些人家还拿自家的妾送给上官呢,这不是何奇事。
如果这冯恒是因爱上了美色,而得罪了晋王,司马淳也是能够理解的,还隐隐有些可怜晋王府里的那个侍妾呢。
可如今却是那侍妾自己看上了冯恒,这可就,唉,司马淳自己是更加同情那个侍妾了。
这红杏出墙之事,别说是晋王了,便是普通人家,这便是犯了大错了,还不知那娘子会受什么样的惩罚呢。
司马淳想得出了神,她想起了自己阿娘,贵为端宜公主,在朝中手掌实权,向来说一不二,可还不是常常会为了司马府中人低沉个几日。
直到司马府中的老封君去世,阿娘才彻底对司马府撒手不管了。
司马淳自己虽是姓司马,但她还未出生,阿爹便不在了,从小长在公主府,后来住宫中,与司马家中人根本没什么感情。
可她阿娘,还不是因为孝道,对司马府可谓是予取予求。
唉,这还是实权的公主呢,阿娘太不容易了。
司马淳正自想着,不防何叔宝给她的额头又弹了一记,才回过神来。
何叔宝解释道:“据我所知,那位娘子并不是晋王的侍妾,只是